睁开眼睛的时候,苏遥颇为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视线清晰了不少。
这个发现让她放心不少,至少,这一点让她对辰墨的医术恢复了一点儿信心。
苏遥可没有忘记,之前那个叫做姬尚的疯子对她说了不少危言耸听的话,比如蛊毒之类的。
貌似那家伙,说得有可能是实话。
苏遥仔细想想,上回在红袖馆晃悠了一圈回来之后,自己好像确实是莫名其妙地病过一场,还不巧吐了萧誉一身。
之后的事情嘛,她昏过去了,所以不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辰墨到底是怎么诊断的。
反正那场病来得突然,去得也快,所以完全没有引起她的警惕心。
现在想想,要说是蛊虫的话,其实也讲得通。
苏遥虽然对这个世界的蛊毒一点都不了解,但在现代的时候,寄生虫对人体造成的影响,她还是见过的,呕吐啊头晕啊什么的,都是常见的反应。
蛊虫嘛,大概也和寄生虫差不多,只不过是被人利用了而已,大概道理上应该都是想通的,只不过在它具体的作用机制上,苏遥就不了解了。
辰墨之前送给她的药书上,讲的都是关于各种药物的事,对于蛊毒这种奇葩的东西,只不过是一笔带过,根本就没有详细描写。
所以,想弄明白自己的身体到底怎么了,还是要等出去之后问问辰墨那家伙才行。
不过,好歹那家伙也是天下第一神医,既然能让她的眼睛有起色了,想必治疗那什么蛊毒应该也不在话下。
只是萧誉瞒着她的这一点,着实让苏遥有点郁闷。
她还以为彼此之间已经是有了相当了解的,可以无话不说了,没想到那货还是把事儿都闷在自己的肚子里,压根就没打算和她分享。
一想到这一点,苏遥就忍不住想把那个妖孽抓过来打一顿。
只不过这个想法,暂时还要押后。
现在她需要应对的问题,却已经迫在眉睫了。
声音越来越近,苏遥也听得越来越清楚。
这明摆着就是有人在挖地道啊!
也是,天牢外面现在有禁卫军统领亲自带人把守,围得像是铁桶一般,当然不好明目张胆地下手了。
外面围的这么严实,就算是有人想干点儿什么,也只能从相对薄弱的内部下手了。
挖地道,还真是个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好办法。
不过,苏遥倒是一点儿也不害怕,反正天牢外面围的都是禁卫军,到时候有什么不对劲,她只要卯足了劲儿吆喝一嗓子,就能叫来人了。
所以现在她不着急,还是先看看这地里能钻出什么鬼来再说吧。
从声音判定了方位之后,苏遥往角落里挪了挪,打算离他们远点儿。
不得不说,来的人在判断方位上还是挺精准的,这天牢里有那么多楼房,他们竟然能准确无误地挖到她这一间来,真是有两把刷子。
苏遥目不转睛地盯着牢房中间的地面,地底下虽然是泥土,但天牢的地面看上去还是比较结实的。
果然,轻微的爆裂声后,地面中间突然就塌陷了一块。
很明显,对方用了少量的炸药。
苏遥前世也算是半个军火行家,所以能看得出来,这挖地道的人搞炸药还是有一手的,分量掌握得刚刚好,既不会弄出太大的动静来,又能成功地在地面上破个洞出来。
看到地面塌陷的瞬间,苏遥犹豫了一下,在考虑是不是要往那洞里倒点儿毒药什么的。
虽然那包迷药已经被搜了去了,但她身上的这件衣服里还藏了不少好东西,粗略估计放倒一个排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在最后一刻,苏遥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手。
不要那么着急嘛,还是看看从洞里出来的人是谁再说。
说不定,会是萧誉那个家伙呢。
苏遥觉得,抓到真正凶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她当时眼神有很大的问题,根本没看清楚那个寝宫外的人影长什么样子。
退一步说,就算是她看清楚了,也没有证据能证明,那个人就是杀死乐珊公主的凶手。
所以,萧誉要在三天内找出一个没人见过的真凶来,和大海捞针也差不多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的时候,苏遥觉得,她是有点心动的。
如果萧誉真的来救她,她说不准就……就以身相许了呢。
心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苏遥的脸红了一红,心跳也有点儿乱了。
然而下一刻,她的脸颊和心就同步冷了下来。
因为从地道里钻出的那个人,有一张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认错的脸。
并不是因为他留给她的印象深刻,而是因为这种丑陋程度,这世上的其他男人都拍马莫及了,压根就没有混淆的可能。
看到姬尚从地道里钻出来的时候,苏遥真巴不得自己的眼睛还没好。
这么丑的男人,看了简直会眼睛疼的!更何况,他还是个疯子,这就足以让苏遥对他的厌恶程度更添十分了。
所以,看到他露出头的时候,苏遥想也没想,就用上了身边最毒的药。
那种药毒到惨绝人寰,以苏遥的本事,自己还是炼不出来的,这么一点儿药末,还是她从辰墨那里弄来防身的。
当时辰墨千叮万嘱,让她一定要小心存放,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能拿出来用。
因为那玩意儿,只要有一丁点儿沾到人的皮肤上,就会立刻烧灼出个洞来。
等到见了血,那效果就更凄惨了,几乎在眨眼的工夫里就能烂到白骨。
辰墨也怕苏遥用的时候一个不慎,可能会伤到自己,所以给她的分量并不多,至少不足以致人死命。
但是苏遥这回是没安好心,全照着姬尚脸上来招呼了。
虽然药的分量不多,但苏遥估摸着,也能让这个家伙的一张脸烂成骷髅头了。
不过很难说,是他现在的样子更惊悚些,还是骷髅更难看些。
生怕那药粉飘到自己脸上,所以苏遥在瞄准了对方的脸洒出药粉的瞬间,自己就后退了一大步,后背都靠上了身后的铁栅栏。
出于本能,她还屏住了呼吸,生怕吸进去一丁点儿药末。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她现在的容貌虽然算不上是天香国色,但好歹也是个美人胚子,穿越了这一遭儿,得到的也无非是这个好皮囊了,要是毁了可就浪费了。
然而让苏遥出乎意料的是,药粉落到姬尚脸上后,并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
确切地说,是什么效果也没有,至少她是没看见。
那张脸依旧和往常一样,丑得惊天动地,没有任何变化。
在苏遥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姬尚干笑了一声,舔了一下落到嘴边的药末。
看到他猩红的舌头吐出又收回,苏遥就像是吃了只苍蝇一样,恶心烦闷的感觉油然而生。
真是出了鬼了,辰墨明明说,那药毒得惨绝人寰,碰到皮肤就能让人面目全非,怎么……怎么现在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姬尚尝了尝药粉之后,歪斜的嘴角扭曲了一下,露出了一个近乎于笑容的表情。
“这应该是辰墨的作品吧?”
听到辰墨的名字,苏遥抿了抿唇,咬牙切齿地低骂道:“敢拿没有效果的东西来骗我,回去后一定要他好看!”
这回真是被辰墨给坑了,要是早知道这药是假的的话,她刚才就换点儿其他的东西用用了。
现在先机已失,她就算是有灵丹妙药,也都派不上用场了。
想想真是郁闷,她是千想万想,就没想到过辰墨给她的防身药品会没有效果。
姬尚狞笑了一下,仿佛把她心里的想法都听了个一清二楚:“不是他的药有问题,而是……”他恶意地舔了一下嘴唇,“这些药对于我,都没有作用而已。”
苏遥冲他翻了个白眼:“你不是人吗?”
她本来是想嘲讽他一下,没想到姬尚反而笑了:“没错,我本来就不是人。”
这句话要是换了别人说出来,苏遥一定会觉得这家伙自大得可笑,但从姬尚嘴里说出来,就有种阴森的感觉了。
苏遥现在深恨自己手边没枪,要不然一定把这个神经病的脑壳给崩了。
这家伙就像是只丑陋的蜘蛛一样,老是在自己身边晃来晃去,让她觉得,自己好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落入他织好的网中了。
这种感觉,真是非常恶心。
换了是别的男人,骂街和羞辱可能也是个对付的招,但看看姬尚那张坑坑洼洼的脸皮,还有眸底处变不惊的神情,苏遥就觉得,想给这种人造成打击简直太难了。
当最毒辣的毒药都没有作用的时候,还有什么办法能对付这种人呢?苏遥正在绞尽脑汁想主意,姬尚却往前走了一步,嘴角扭曲了一下,看上去好像是在笑:“小苏苏,一听说你被关进天牢,我就立刻找了几个盗墓高手帮我挖了个地道,准备救你出去,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
真是没见过这种大言不惭的人,谁稀罕他来救了?
苏遥呵呵地干笑两声:“你还是省省力气,回家盗你老母的墓去吧。”
怪不得这个洞开的这么精准,原来是盗墓高手挖出来的盗洞,只可惜她既不是千年古尸,也不是什么奇珍异宝,消受不起这样的待遇。
所以,她把话说的毫不客气,就差糊姬尚一脸了。
然而姬尚却是个行动派,趁她说话的工夫,已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再不跟我走,就来不及了。”
苏遥眉梢一挑,立刻连珠炮般地发问:“你什么意思,你都知道些什么?”
凭什么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怪人,能跑到守备森严的天牢里来对她说这些话?就好像是……他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似的!
苏遥用力甩开了他的手,眉心紧锁:“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对不对?”
姬尚还没有回答,苏遥就突然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回头看去的时候,只见高墙上的铁窗外已是火光冲天,浓烟已经顺着铁栅栏飘了进来,很快,牢房里就弥漫起了淡淡的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