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地走出了皇后的寝宫后,苏遥总算是可以放慢脚步歇歇了。
容玥之前带她走的是哪条路来着?她现在只要原路返回,就能和在宫门口等着的辰墨会和了。
然而,她才刚走了两步,脚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勾住了。
那玩意儿就像是根草绳子,有点儿凉有点儿滑。
苏遥正在琢磨这皇宫内院怎么还有破草绳的时候,那草绳竟然还非常有存在感地在她脚腕上蠕动了一下。
没错,就是蠕动。
这种冰凉滑腻的感觉,似乎有点熟悉。只不过上一次,这种感觉是围在她脖子上的。
这回虽然到了脚脖子上,但恶心的感觉还是一样的。
要命的问题是,这回她的眼睛出了毛病,低头看的时候只能模模糊糊看到有条东西,却根本看不清楚。
这要是伸手一抓,没抓到关键的七寸反而激怒了蛇,把她啃上一口,不就吃大亏了?
可是,不去抓也不行啊,万一这蛇正是在饿的时候,分分钟都会咬下去的。
要是条菜花蛇也就罢了,如果是条毒蛇呢?
只怪她眼睛坏的太不是时候,现在连蛇的影子都看得朦朦胧胧的,更别提是蛇身上的花纹了。
要不,蹲下去离近点看?
苏遥僵着身子缓缓下蹲,尽量不想去激怒那条半路杀出来的蛇。
然而,她的身子才刚蹲到一半,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就在身后响了起来。
说是颇为熟悉,也是因为这声音里的特质太明显,所以听过一次之后就不会忘记。
说实在的,苏遥见过那么多人,还没听见过说话声音这么特别的,连随便说句话都像是在唱歌似的,带着奇特的韵律。
只是这个特质,并不能让他给人带来多少好感。
因为他的容貌,远远比他悦耳的声音要让人印象深刻得多。
几乎是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苏遥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一张丑陋至极的脸,嘴歪眼斜,还有一片恶心的疙瘩附着在皮肤上,说他的脸是月球表面,简直就是在侮辱月球了。
苏遥真是庆幸自己这会儿眼睛不好使,所以不用勉强自己看着这么一张丑脸,她可是外貌协会的,哼!
而且,这家伙的开场白也总是那么简单粗暴,每次都是用条蛇来打头阵,他不嫌烦啊?
知道这货只是想用条蛇来牵制自己的行动,要是想动手杀人的话早就命令蛇扑上来就咬了。
所以,苏遥缓缓站直了身子,觉得目前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那什么,多谢你啊,上回送我一活蛇围巾,这次又送个蛇皮镯子。”苏遥嬉皮笑脸地说道,完全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丑男人饶有兴致地围着她走了两圈,声音听上去非常愉悦:“每次见你,总会给我带来意外惊喜。”
他言语中的欣赏之情不言而喻,很明显,苏遥是他见过的最奇特的姑娘,蛇都盘在身上了,胆色还这么壮,在男人里也不多见。
“您都那么大方,送上宝贝蛇来陪我玩了,我老是这么糟蹋您的宝贝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这样吧,”苏遥装出一脸诚恳的表情来,“您留个尊姓大名,我好打点些回礼送到您府上去。”
上次差点栽在这个神经病手里,却还连他的名字来历都不知道,简直是苏遥人生史上的一个污点。
只要这次能脱身,苏遥一定要想办法剿了这家伙的老巢,让他再也没能耐拿蛇出来吓唬人!
丑男人当然不知道她的如花笑靥下是在打些什么主意,只是彬彬有礼地回答道:“在下无名无姓,你叫我大人就可以了。”
啊呸,苏遥还真没见过这么大言不惭的主儿,还大人呢,每次都拿毒蛇来暗算她,说是小人都算是抬举他了。
“没有名字啊,”苏遥嫣红的唇畔勾了勾,“那我就随便给你取个代号好了,人渣、混球、一坨翔……你觉得哪个好?”
人渣和混球他八成能听懂,但是一坨翔……哈哈!
果然,这个丑男人疑惑地问了一句:“一坨翔……是什么东西?”
这句话正中苏遥的下怀:“一坨翔嘛,就是一堆黄金的意思。”
说话的时候,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笑得有点狡猾。
她可不算撒谎,在现代,翔可不就是黄金吗,只不过是一坨另类一些的黄金罢了。
“怎么样?”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既然你也喜欢,就叫这个名字如何?”
男人的脸阴沉了下去,显然,是看出了她的笑不怀好意。
“姬尚,”他简短地吐出两个字来,在看到苏遥脸上茫然的神情后,才又补充了一句,“我的名字。”
“姬尚……”苏遥重复了一遍,嘴角嘲讽的笑意更明显了。
干脆叫奸商算了,还真挺符合他的形象特征的。
她挑一挑眉毛,又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对了,你家住哪里,我回去之后,好打点礼物送到你府上啊?”
然而这一次,姬尚并没有回答她,而是走到了她旁边,不容置疑地揽住了她的腰身。
苏遥立刻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想干吗?”她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拜托,知道自己长得丑就不要出来影响市容好不好,知道自己变态,就不要随随便便往人家旁边蹭,好不好?
苏遥觉得,自己连五脏六腑都要起满鸡皮疙瘩了,这种郁闷的感觉,真不是语言可以形容的。
“我住在哪里,”姬尚在她耳边轻柔开口,“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不……”苏遥一句反驳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他接下来的举动给石化了。
姬尚已经抬手解开了她蒙在眼前的月影纱,冰冷指尖轻轻描摹过她的眉毛轮廓,又顺着睫毛的方向摸了一遍。
被他这么一摸,苏遥觉得自己的眼珠都要冻成冰疙瘩了。
上次接触的时间短,还没觉得这个人的温度不正常,现在被他摸来摸去的,苏遥简直有了一种被尸体触碰的感觉。
尼玛,这还是个活人吗?温度怎么可能这么低!
别说现在是秋天了,就算是冬天,他的手也不该冷到这个地步啊?
要是有温度计的话,苏遥相信,这货的手指温度一定是零下十几度。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让苏遥觉得更冷,那一定是姬尚现在说的话了。
他冰冷的手指在她的脸颊上流连,声音也越发飘渺起来:“对于我来说,最好的礼物就是你了,小苏苏。”
苏遥从来没觉得,自己竟然有这么想吐的时候。
从前觉得辰墨叫她小苏遥已经够亲昵够肉麻的了,但是这个姬尚,却登峰造极地叫出了小苏苏来,听着真是让苏遥把牙都要酸掉了。
她终于忍不住了,尼玛,到了这个份上再不爆粗口就不是人了。
“卧槽,你特么的好好说话行吗?把舌头捋直了再说!”
然而,这句爆发换来的结果,并不是那么乐观的。
被吼了一句之后,姬尚反而得寸进尺地把冰冷的嘴唇贴上了她的耳畔:“你慢慢习惯就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回家的路还很远,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这句话,终于让苏遥从浑身僵直的状态中摆脱出来了。
她又没疯,怎么可能任由这个神经病把自己带走?
现在,她也管不了脚脖子上的那条蛇了,爱咬不咬吧,她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拔脚就跑。
然而,她的心思几乎是立刻就被姬尚给看穿了。
更紧地箍住了她的腰身后,那人威胁的声音从耳后传来:“你要是不乖的话,我可就把你身体里的蛊虫给召出来了,到时候,你这漂亮的小脸蛋……”
他啧啧地感慨了两声,一副无限惋惜的样子。
苏遥这会儿不是不敢动,而是腰被他紧紧地箍住,根本就动不了了。
“蛊虫?什么蛊虫?”
这是什么鬼?
这种玩意儿,她只是在前世的电视剧和小说里见过,难不成这个时空,真的有那么诡异的东西不成?
再说了,这蛊虫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跑到她身体里来吧。
姬尚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确有其事?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姬尚轻笑出声:“原来,辰墨并没有告诉你这件事啊,萧誉也没说?”
听到他这么说,就好像是辰墨和萧誉联手骗了自己什么事情一样,苏遥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下来了。
她冷冷开口:“有屁快放,别给老娘卖关子。”
不是她故意想这么粗鲁的,只是面对着这么一个变态到登峰造极的人,她真是想礼貌都礼貌不起来。
“上次见你的时候,我不小心手一抖,放了一味蛊在你身上。“
“呸,你说有就有啊?”苏遥完全不相信,上回见面都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了,什么样的蛊虫能让她好几个月都没反应?
姬尚轻轻地笑了:“差点忘记告诉你了,之前我们已经见面好几次了,只不过你都没有看到我而已,我说的上次见面,是在红袖馆。”
“红袖馆……”苏遥把这个地名念叨了一句,眼睛立刻睁大了一些。
她只去过红袖馆一次而已,而且还惹上了人命官司,如果说那天他也在那里的话……
苏遥立刻就想到了那个死的莫名其妙的武宽,他的耳后是有个小红点的。
之前,她还以为碧翘是杀人凶手,但现在看来,恐怕姬尚才是那个动手的人。只不过碧翘也不清白,她肯定知道这件事的真相,而且说不定还和这个姬尚是一伙儿的。
那么,顺藤摸瓜地想下去,这个奇怪的姬尚,就和林逸云的案子有关系了?
至此,苏遥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重重的阴谋,她真是受够了!
姬尚的耳朵却是微微一动,仿佛捕捉到了什么意外的动静。
他微微一笑,在苏遥耳边说道:“想知道的话,就跟我走。”
“你做梦!”苏遥话音刚落,身后不远处就传来了一声怒喝:“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