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遥就这么在晋王府住了下来,不知道尼姑庵那边发现她失踪了之后,会不会闹翻天。不过就算那边再怎么闹,也不会有胆子上晋王府来找人的,所以她现在很安全。
上次她模模糊糊听乐白提到了“二殿下”这几个字,看来,那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尼姑庵,还真是和二皇子萧俊有关系,看来,她之前的猜想还是对的。
萧俊和苏锦能搅合到一起,这事儿绝对不会简单。
只可惜毒发簪的事,因为小红的死而死无对证了,现在苏安也挂了,周氏母女又暂时安全了。
想到这里,苏遥叹了口气,没有证据,怎么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呢?
真是倒霉,莫名其妙就穿越到了这样一个鬼地方来,而且一来就和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扯上了关系,真是头疼。
而且,她还不能一走了之。
想要救出小青,她必须先回到苏家去,在赶走了自己这个“妖孽”后,不知道苏家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就在苏遥坐在晋王府里发愁时,苏家却仍是一副鸡飞狗跳的局面。
把妖孽送去了尼姑庵之后,家里并没有像苏恩宏期待的那样消停下来,局面反而越来越有失控的趋势了。
虽然在张天师走后,家里确实安静了几天,但是最近这段时间,怪事又在接连不断地发生,动不动就有丫环或是家丁发了狂,不是撕了衣服乱跑,就是见人就咬。不仅如此,家里的东西也总是失窃,好端端摆在祠堂里的牌位,也经常就变得乱七八糟的了。而且每到半夜里,苏家的人总能听到些奇怪的声音,要是循着声音追过去,多半会看到些可怕的鬼影,就在苏
家的各个角落里游荡。
久而久之,一到天黑,苏家的上上下下就都躲在屋子里闭门不出,早上不等到太阳出来也不敢出门,弄得苏恩宏一连请了几天早朝的假,皇上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看样子已经有点不高兴了。
苏恩宏想要再请那位张天师来看看,却被人告知他出门远游去了,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京城来的。
苏家闹鬼的事情,现在越传越厉害,最后连皇上都知道了,亲自下旨让钦天监的吴监正去苏家看看,想想解决的办法。
能请动钦天监的人上门,苏恩宏自然是求之不得,亲自迎了那位吴监正进门,奉为上宾。
吴监正的办事风格和张天师很是不同,把苏家的里里外外都走了一遍之后,他仍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苏恩宏把家里所有人的八字都拿来给他看。
把苏恩宏夫妇和两个女儿的八字都看了一遍之后,吴监正才笑道:“丞相大人还把一个女儿藏起来了不成?”
苏恩宏对八字什么的向来不清楚,因此都是交给周氏去办的,现在撘眼一看,发现确实只有四个人的八字,就是他夫妇二人和两个女儿的。
周氏赔笑道:“不瞒大人说,我家老爷是还有一个女儿,不过那女儿被妖邪上了身,已经逐出家门去了,这个应该不用看了吧?”
听她这么说,吴监正的笑容有点冷淡,并没有答话。
苏恩宏察言观色,觉得他是一定要看苏遥的八字,于是皱眉推了周氏一下:“那等乡野道士的话岂可和监正大人的相比,还不快拿来?”
周氏其实也不知道苏遥的八字,于是又现叫了小青来说了八字。
把家中人的八字逐一看过后,吴监正终于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妖邪鬼怪之说纯属无稽之谈,丞相府上之所以会如此多事,本是因为流年不利,今年本当如此罢了。”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苏恩宏满意,敢情是说他今年该当倒霉啊!
但他又不敢得罪身为钦天监监正的吴大人,于是只能带了点笑意道:“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劳烦大人帮忙想个解法才好,要不然家里上下不宁,实在是……”
再这么下去,他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了。
吴监正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伸手从那些写了八字的纸里挑出来一张:“其实贵府本来自有破解之法,为何要拱手送出呢?”
苏恩宏愣了愣:“大人的意思是?”
吴监正微微一笑:“此女命格世间罕见,若她在府中,自然能压得住妖邪之气,家中纵有怪事,也兴不起什么大风浪,很快就会平息,只是……”
苏恩宏心底疑惑,忙夺过了那张纸来看,只见上面写着的赫然是苏遥的八字。
“怎么会这样……”他眉头紧锁,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监正大人,之前一位天师来家里看过,他说我这女儿是被妖物附了身,所以才会有这么多怪事,而且我把她送走后,府里确实安静了好几天……”
他的话还没说完,吴监正已经站起身来,不卑不亢地说道:“既然丞相心中已有定论,吴某便不多说了。”
说完后,他朝着苏恩宏微微一点头,竟是转身就走了。
周氏刚才听他的话音,好像是要把苏遥接回来才行,于是立刻拉下了脸:“我看着钦天监也是个糊涂人,还不如那天师……”
“你懂个什么!”苏恩宏狠狠瞪了她一眼,便起身去追吴监正了。
然而不管他怎么问,吴监正说来说去还是那几句话,苏恩宏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也不得不做出了把苏遥接回来的决定。
为了避免周氏再聒噪,他甚至都没和夫人说这件事,就直接派人赶车去尼姑庵接苏遥了。
而吴监正在离开苏府后,并没有回宫复命,而是先去了一处酒楼上,直接进了二楼的雅间。
已经等候许久的萧誉遥遥举杯:“看监正大人神情坦然,便知道这事情是办成了。”
吴监正坐下来,端起面前摆好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才笑道:“楚王殿下如此神机妙算,卑职怎敢在王爷面前邀功?”
萧誉拿起酒壶,亲自为他再斟满一杯酒,郑重说道:“大人一向不愿参与这些事情,这次竟肯破例,小王不胜感激。”
但是这一次,吴监正却并没有接那杯酒,而是看着萧誉说道:“难道王爷以为,我是为了你的权势,所以才昧着良心说话?”
萧誉知道这人一向脾气古怪,特立独行,这次能说动他帮忙本来也是意外,现在看到他有不高兴的样子,便淡淡笑道:“大人当然不是这种目光短浅之人。”
吴监正叹了口气:“说实在的,我做了这么多年钦天监,却从来没见过有人八字那么硬,而且还是位小姐的八字,若她是男人的话,恐怕连这江山也要改一改了。”
他的这番话倒是出人意料,萧誉眉头深锁:“吴大人不是在开玩笑吧?”
吴监正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奉劝王爷一句,和这位小姐的婚约还是尽早解除了为好,要是和她纠缠不清,王爷恐怕……”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凝重的面容已经预示了事情的可能发展趋势。
“为什么,只是我和她的八字不合吗?”事情牵涉到苏遥,萧誉的语气不由得变得急切了几分。
吴监正摇摇头:“非也非也,苏二小姐已经度过了命中的大劫,现在运程正是蒸蒸日上之际,以她的命格,不仅是楚王殿下压不住她,放眼整个京城乃至大燕,也不一定有人能做到啊。”
他的声音越发沉重起来:“命格不合,若是要强行婚配,恐怕不死即伤,为了王爷的安危着想,这门婚事还是越早退了越好。”
听了这样的话,萧誉一时间有些发怔。
他本来还想再多问一些,但乐白已经匆匆进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萧誉脸色一变,只能匆匆告辞了。
在他走后,吴监正又自斟自饮了一会儿。
喝到有三分醉意时,他突然自言自语道:“其实,皇族里倒有个人和她命格相配,只不过那位殿下……”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自嘲地笑了笑,“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就在吴监正自言自语的当口,苏遥却突然连打了几个喷嚏。
靠,肯定有人在悄悄骂她了!
揉了揉鼻子之后,她重又抬头对上那个面瘫的侍卫:“我再说一遍,今天我一定要进去看看!”
她已经在这儿和那个侍卫磨了小半天工夫了,但对方就是一步都不让,真是讨厌死了。
果然,那个侍卫还是面无表情地开了口:“殿下有命,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殿下殿下殿下,开口闭口就知道殿下这两个字,生在皇家很了不起吗?
苏遥愤然冷哼一声:“你家殿下都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哪里有工夫来吩咐你,我看啊,你根本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自己捏造个命令,非要拦着我!”
“这……”被她嚷嚷了一通,侍卫为难地眨了眨眼睛,“这是……另外一位殿下吩咐的。”
另外一个?苏遥皱皱眉头:“你是说楚王,萧睿?”
真是奇了怪了,就算他们兄弟俩感情好吧,但楚王竟然能让晋王府的人都俯首听命,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地方。
“额……”侍卫脸上为难的表情更明显了。
趁着他愣神的工夫,苏遥一脚就踹开了门,拔脚就往里面跑去。
她今天非要进去看看,那个晋王到底中毒病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真的非要卧床不起才行!近了,更近了……只要再绕过那道屏风,就能看到睡在床上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