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后,陈曦逛了趟超市,油盐酱醋,水果蔬菜,采购了满满两大袋食材,将康景逸别墅厨房的冰箱塞得满满的。
她准备晚餐之前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说他正在开会,估计要晚上十点之后才会结束,让她一个人先吃饭,别等她。
陈曦还真不能等他回来了了,因为今晚朱首长和谷若秋都从外地回来了。既然要先瞒着他们,那么。今晚她必须得回家去住。等她回到大院时,朱首长夫妻正要出门。
“小曦,你跟我们一起去。”朱首长说。
“去哪儿?”她问,已经晚上八点过了,这么晚了,去哪儿?
“去医院看纤羽。”秋夜风凉,谷若秋挽了挽披肩。
当他们到了医院时,纤羽已经睡着。那端小年正絮絮叨叨的跟朱厅长数落着侯世杰、吴欢欢,见了他们,立刻噤声。“二哥,二嫂。”端小年叫了声,开始抹眼泪,“可怜的纤羽——”她说着纤羽的病情,还有那些医生的态度,还有现在可怜的处境。对侯世杰有微词,但毕竟还是她女婿,她也不敢真当着朱首长的面过多的
数落他。
陈曦接到温兰的电话。于是她走出病房,来到走廊外的阳台边接电话,温兰主要是跟她确认去柏林的航班信息,还有那边画展的具体安排。
“顾静的画落选了。不过,卫东倒有三幅画被选中,”温兰说,“到时,你和他一起去柏林,航班、酒店我都给你们订好了,详细的我待会儿发到你手机上。”东鸟叉弟。
“好。”
“还有,莫先生那边,画我已经派人送过去了。”温兰有点为难的说,“可他说要在全国给你办个人巡回画展,希望你配合出席——”
“画他既然买了,就是他的了,要办画展也是他的事,我没有义务要配合他的行为。”陈曦说。“文曦,莫先生说,会给你付出场费的。”温兰明知她会拒绝,可因为莫萧那边许诺会给高额的出场费,而她是她的经纪人,有义务替她接洽赚钱的机会,“你想想,只要你出席,不仅可以宣传你的作品,还
有出场费可以拿,这么轻松就可以赚一大笔钱,何乐而不为呢?”“没错,我卖画的主要目的是挣钱,”陈曦说,“可不是所有的钱我都想要。”她对莫萧全无好感,“温兰,我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自从她入股画廊后,有许多人想尽法子来支持她,无非是为了跟朱家攀上
关系。所以,在赞助投资这一块儿,她提醒过,让温兰一定要谨慎又谨慎。
“你的意思我懂了。”温兰说,“我会拒绝他的。”
“还有,尽量阻止他办画展。”陈曦叮嘱道。依莫萧那张扬的个性,办个画展肯定会大张旗鼓的……而他又是经营娱乐公司的,万一要是给她强加上一些负面新闻,她怕会影响朱首长的声誉。
“文曦。”温兰为难的说:“你的那些画已经卖给他了,他有所有权,如果他真要办画展,我们没有权力阻止他。”陈曦想了想,今天答应卖画给莫萧,她也是想用高额的价格断了他对她的那些念头,却没想到莫萧竟然是一个为了女人愿意砸钱的男人……这种品性亦正亦邪的男人,女人万万沾不得,稍有不慎,把持不住
,就会掉进他的粉色陷阱里,而最后,受伤的总会是女人。
“他要办画展就让他办去吧,”陈曦说,“只是提醒他,如果没有我的授权,画展的所有广告宣传语里都不能用我的名字。否则,我会保留提起诉讼的权力。”
“知道了。”温兰说,她现在挺欣赏陈曦的,现在的陈曦不仅有想法,做事也极果断。爱憎分明,不喜欢的事,不管是谁,她都绝对不会去迎合。
跟温兰谈完,陈曦回纤羽病房的途中,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有点虚弱,更有点娇柔:“康总。”
是丁汀,她的声音,陈曦再熟悉不过了。
康总?景逸这会儿不是正在开会吗?怎么会在医院?
那病房门,半掩着,陈曦悄悄驻足。
病房里,丁汀正坐在病床上,康景逸递了杯开水给她,她接了捧在手心,笑意浅浅的看着他,眼底的那抹柔情,让陈曦胸口微微窒息。
而康景逸,正背对着他,看不清他的表情,此刻的他,西服搭在一旁的椅子上,衬衣的袖子挽起来,那模样,是在照顾她。
丁汀喝完水,将杯子递给他,细语低喃,颇有点女儿家的娇态:“我还要喝。”
他又倒了杯水给她,那动作极娴熟。这一幕看在陈曦眼底,心里酸酸的,始终不是滋味。
丁汀喝了水,掀开被子下了床,可刚站稳,人却突然晕乎乎的往康景逸怀里倒去,他及时的扶住了她,“怎么了?”
“我头晕。”丁汀扶着额角,虚弱的说,“我要去洗手间,你能扶我吗?”
这一幕,让陈曦心里又酸又涩,皱了眉,不想再看下去,转身就走。
她回到纤羽病房时,纤羽也醒了,满脸浮肿,憔悴不堪。没多大会儿,朱首长就带着妻子女儿离开医院了。临离开时,陈曦回首,望了望丁汀的病房,那门虚掩着,她站的角度,看不到里面的情景。在医院停车场,她看到了康景逸那辆天漠金色的卡宴:他还没
走?
陈曦突然想到她第二次发病时,丁汀曾用照片、语言对她进行精神的负面诱导,从而让她情绪失控,而照现在丁汀对康景逸的娇态看来,她对他,绝对有意。这个“有意”,是爱慕,她爱慕康景逸。陈曦与康景逸分开两年,丁汀就做了他两年的秘书,总裁与秘书,那接触的机会自然是很多。让她感觉备受压力的是,丁汀是学医的,一个学医多年的女人,放弃了自己的专业而去做秘书,能让她这样牺
牲的,自然就是对康景逸的爱慕了,而且这爱慕应该是极深的。
丁汀的爱慕那样明显,康景逸知道吗?
他若知道,他对丁汀,又是如何的感觉?
这会儿,陈曦有点儿忐忑了。一个处于感情空窗期的男人,身边若有年轻漂亮的女人主动示好,一般情况下,男人都拒绝不了。特别是,这个女人还长得像他深爱的女人。从医院回家的路上,朱首长看着女儿坐在车上发呆,他猜到可能与康景逸有关,心里隐隐担忧着。对她和康景逸,他是持绝对的反对意见,可反对归反对,现在他却不敢明令禁止女儿的行为,他怕她会情
绪激动从而导致癫狂,或者是更严重的精神彻底崩溃。
在朱首长的安排下,山姆、索菲娅都从异国他乡又飞来首都了。山姆给陈曦做了一个全身检查和常规的问讯,惊讶的得出一个结论:完全正常。之前,他听朱首长说起陈曦恢复记忆的事,相当的惊讶,更好奇,却也担心陈曦的精神状况会不会是濒临死亡的回光返照,
可事实上不是,甚至她的状态非常正常。
索菲娅则跟陈曦很随意的聊天,不外乎是说最近首都的天气,还有最近国际上一些众所周知的一些新闻之类的,最后她笑着拥抱陈曦,“曦,恭喜你,你完全康复了。”当朱首长问索菲娅,她曾说过的“重症精神病人通过深度催眠若恢复记忆,情绪会极速崩溃,最终会很快死亡”的事,索菲娅笑着回答,“那是最坏的结局。不过,曦绝对是个奇迹,她的康复状况出乎我的意料,这可能跟她长期专注画画有关系,因为画画可以让她静心。静心之后,她就不会去纠结那些导致她癫狂的诱因……精神病,多是因为情绪郁结而生的,当她将那些负面情绪完全看透彻之后,心中无症结
,病因自然而解。”
朱首长却未能完全放松,“依她现在的情况,有没有复发的可能?”
索菲娅说,“曦现在的精神状态极佳,复发的可能性极小,不过,凡事没有绝对,希望你们还是尽量不要刺激她……”
“你不是说过,没人能将你催眠过的人唤醒,可小曦怎么就突然清醒并且恢复记忆了,”这也是朱首长不解的问题。
“嗯——”索菲娅稍事沉默,“做深度催眠,容易让病人意识混沌,从而导致精神病更严重或者痴呆,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催眠的时候,都会给病人留一个‘解’。”
“小曦的‘解’是什么?”朱首长问。“这是我的专业,恕我无可奉告。”索菲娅说。她给陈曦设的‘解’极复杂,不是一个动作或者是一句话,而是动作与话的结合,甚至,在她以前的认知里,那个‘解’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可世事无绝对,恰恰她认为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偏偏就发生了。不过,她庆幸,陈曦精神承受力竟然出奇的强大,催眠解了之后,不仅没有崩溃,甚至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