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麻辣小龙虾,何小荷快要撑死了:“我要自己走一走,再这样下去,会肥死。”
他俯身看着她,好像她走一步就会随时死掉一样:“小女孩,你可以走到那个路口,然后就要坐轮椅。”
“嗯,成交。”
然后,王子熏帮她推着空轮椅,何小荷走在他的身边。
路边有马路牙子,她特别喜欢走在那个上面,没怎么多想就跳上去了,双手打开呈飞翔状态。
王子熏魂飞魄散的模样,单手将她抄下来放进轮椅里:“太危险。”
“马路牙子才多高?哪里危险?”
“太危险。”他危言耸听:“你的脑子如果再摔一下,脑子里的血块就会满脑袋跑,到时候影响你的语言系统,运动功能,说不定还会引发帕金森。”
“切,你吓谁?”何小荷瞪着他,该不会他是因为把何小荷推倒了弄成这样才心有愧疚吧!
在白色的月光下,一个高个子的身影长长地拖在地上,偌大的轮椅上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何小荷睡着了,半躺在轮椅里,她秉承吃饱了就睡的宗旨,很快地就睡着了。
什么时候回的房间,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
何小荷住院的几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王子熏不让她下地,夸张的连上厕所都要抱她,被她一耳光掀翻才作罢。
大多时候,她坐在床上看书,或者玩游戏,王子熏就坐在她的对面,喂食。
什么都喂,维生素,牛奶,水果,各种零食。
喂到何小荷都有些惶恐:“你是不是打算两个月后将我杀来吃?”
他仔细想想:“两个月太早了,你们中国人不是都要腊月才杀猪么?”
她顺手超过鞋底揍他,王子熏笑着躲开,何小荷肯定这个男人上过战场,不然怎么每次躲鞋底都这么准,没有一次砸到他。
不过有时候,何小荷觉得这样挺岁月静好。
在她长达二十年的人生里,王子熏是对她最好的人,虽然也许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虽然并不长久。
何小荷是痛并快乐着,越快乐越怕这个过程太短。
当然,还有猫猫,每天都会打长途电话来问候她,王子熏笑嘻嘻地坐在她身边全程偷听。
猫猫问,你还好么?
她说凑合,王子熏不禁怪叫:“我这样伺候你,只能说还好?小女孩,你的良心被杰克吃了么?”
猫猫奇怪地问你:“怎么脑内科的神经病每天都来窜门子?”
何小荷说:“他被全世界都遗弃了,所以经常来骚扰我。”
其实何小荷说的话不对,王子熏怎么会被全世界遗弃?
至少全世界的女人们不会,医院的女护士,女医生,甚至是女病人们,每天组团分期分批地来观赏王子熏。
她的房间门就没有关的时候,这边刚刚关上,那边又被推开了。
何小荷不堪其扰,王子熏却每一个都笑脸相迎。
何小荷也不知道他对女人怎么会这样有办法,真是只要是雌性动物都会爱他。
他口甜舌滑,但是听起来绝不像恭维,甚至还能听出一点点诚恳。
比如说,神经内科有个著名的胖医生,走起路来身上的肥肉都在颤抖尖叫的那种,那天也来观赏王子熏,何小荷倒要看看他是怎么夸那个胖医生的。
胖医生那天下班了,换了自己的衣服,黑色的网状的上衣,像一只巨大的渔网里刚捕捞上来的大肥鱼。
胖医生看到世界级闪瞎眼超级大帅哥比较害羞:“我有点胖,走急了就有点喘,还流汗。” 他立刻用手帕轻轻擦去胖医生额头的汗珠,眼神简直深情到不行,好像马上就准备娶她一样:“不,别说自己胖,每个人的脂肪都有它存在的道理,比如你的,你知道么,美好到我想给你每一寸的肌肤
起名字。” 何小荷恨不得奔进厕所狂吐不止,这么恶心地直白的话,胖医生却坚信不疑,于是每天她都穿渔网状的衣服,各种颜色都有,红的蓝的黄的,白天上班的时候穿着白大褂,她就把袖子撸起来,露出肥
硕健壮的胳膊。
何小荷说王子熏伤害了所有人的眼睛,颠覆了所有人的审美。
他却依然乐此不疲,还跟何小荷说,你不觉得从此之后胖医生更加自信了吗?
何小荷觉得,她是太自信了,自信到爆棚。
现在,医院里的所有女人都觉得她们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何小荷唯一祈祷的就是自己赶快出院,再这样下去一医院的女人都要被王子熏给祸害光了。
本来在医院的日子是岁月静好,但是被王子熏这样一搞,岁月静好变成了度日如年。
最痛苦的是,桑尼天天给何小荷打电话。
每天的内容都惊人地相似:“熏呢?”
王子熏就坐在何小荷的对面,直对她摇手,何小荷只好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早就走了啊,从来没有回来过。”
她完全不信:“何小荷,你别来这一套,我知道他一定会跟你联系的。”
“为什么?”她凭什么觉得他们一定会有联系,不过女人的直觉真是厉害,其实桑尼猜的一点也不错。
“你们眉来眼去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现在的桑尼,确切地说是在何小荷面前的桑尼一点以前温婉的样子都没有了,简直就是一个恨嫁的泼妇。
有时候何小荷真想把电话丢给王子熏,但是想了想还是帮他撒谎。
“他真的没有跟我联系。”
“你发誓!”
“好,我用人格发誓。”何小荷只好发誓。
“不行,人格是什么东西?看不到摸不着的,何小荷,你就发誓,如果你骗我,这一辈子都找不到好男人。”
靠!她也太狠了吧!
何小荷才不要为了王子熏冒这个险,她狠狠地把电话扔给王子熏,然后大帅哥挂掉了电话。
何小荷气势汹汹逼近王子熏:“你到底在搞什么鬼?那时候偏偏要搞什么海选,现在招惹上了桑尼你又总是躲着?我不管,她再来找我,我就把你交给她!”
“小女孩,枉我们一场主仆!”
“呸,滚你的主仆!”
“小女孩,枉我们兄弟般的情谊!”
“呸,谁跟你是兄弟!”
王子熏不要脸兮兮地靠过来,脸贴着何小荷的脸,搭着她的肩膀:“我知道你不会出卖我的,是不是?”
何小荷倒是想挺住,也不想把王子熏交给如狼似虎的桑尼。
陈一果也是,蕾西也是,原本以为桑尼会特别一点,但怎么所有的女人一见到王子熏都完全不矜持了呢?
但是,桑尼每天各种拐弯抹角地打探,甚至后来和何小荷玩友情。
“小荷。”桑尼声音温存:“你在哪里?”
“你猜。”
何小荷听得出来桑尼在努力压抑:“小荷,你饿不饿,我买东西给你吃?”
现在千万不要提吃东西,何小荷每天被王子熏这样喂,去做烤乳猪的日子指日可待。
“不用了,我很饱。”
“我最近读了一本书,非常好,我送来给你看?”
“不用,我不识字。”
“你在干什么?”
“我在家里睡觉。”
“何小荷,你骗人!”刚才还温暖如春风的声音顿时原形毕露:“我现在就在你家门口,我问过你的房东了,你房东说你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有回家了!你说你究竟在哪里?”
“关你毛事?”何小荷不胜其烦,挂掉电话,又关机。
王子熏正在给她修指甲,修的非常好看,何小荷从不知道自己的手指头也能这么美,她举在眼前欣赏:“真的好看哎,你怎么会这个?”
“哦,我跟美美学的,帮她做了一个就会了。”
“美美是谁?”
“隔壁的病人,骨折呢,好可怜。”
何小荷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就知道是这样,不要脸到极点,处处留情,下次桑尼就算找上门来,她再也不会帮他隐瞒了,桑尼追成这样,指不定这个人当初对人家做什么了,或者山盟海誓。
想到这里,她狠狠敲了一下王子熏的脑袋:“我不要见到你!”
他非常困惑地样子:“为什么?”
“反正就是不想见到你!”
他站起来耸耸肩:“那,我去薇妮那里喽?她说有本书跟我一起分享。”
“分吧分吧!别回来了!”何小荷冲他大吼。
王子熏走出了门,轻轻带上房门。
莫名其妙地生气,胸闷,再这样下去,脑子的血块没有消失掉,自己就要因为胸腔爆裂而死了。
五分钟后,她还躺在床上生闷气,有人推门进来了。
站在床前,她没好气的:“不是要和薇妮分享么?分享去吧,不用管我。”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没有安全的老婆时时刻刻为老公吃醋。
老婆?老公?她打了个寒颤,何小荷,你在想什么?
半天没动静,她懒得回头:“别卖萌,薇妮不在?那你就去找安妮,美美,晓晨吧!”
身后终于有了回应,一个女人的声音:“何小荷,你在跟谁说话?是不是熏,是不是?”
桑尼?何小荷迅速地转过身,桑尼站在床前,正瞪着她。 她怎么找到医院里来的?王子熏呢,他现在一定在什么薇妮那里,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