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的春, 介于单纯和单蠢之间, 一个晃神,娃娃脸就变了天。

卿卿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发丝上还留着洗发水香气的水渍, 浸透了衣衫露出美背。

临窗而站,脑海里散落着一些零碎的小片段,像是一颗颗小圆珠,等一根透明的线把它们串起来。

而这根线索, 她似乎已经找到了。

卿卿拨通了毛建月的电话, 将她所看到的情况, 以及她心底的怀疑,事无巨细地告诉她。

电话那头的毛建月也是一愣,片刻后才道:“情况我已经了解了, 我这边会跟进调查一下。”

卿卿摸着手边的书,“那就麻烦老师费心了。”

“这哪里的话,”毛建月在那头忽然打趣道, “如果是真的, 那你就等着升职加薪吧。”

卿卿头重脚轻,倒在一旁的沙发上, 有气无力道:“不要求升职加薪,老板放我两天假吧。”

“怎么了?”

“感冒了, 头疼。”

“准奏。”

“小的多谢大人。”

那头的人被逗笑了, 再聊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卿卿在沙发上躺尸, 可是想起这个月的直播时长还没有够, 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电脑前。

自从上次撕书直播后,她的粉丝数突然激增,平台那边第二天非常爽快地同意了她的签约要求,顺顺利利签了约。

签约最大的好处就是,直播平台里的收益终于能提现了,她也不用担心失业带来的经济问题。

真正算起来,直播的收益是学校工资的几倍,她自然也更上心了。

登上直播间,卿卿正好手边有书,托腮轻轻翻开折角的那一页。

“今天给大家介绍一个比较少见的精神病——钟情妄想症。”

“钟情妄想症是妄想型精神分裂症的一种,患者坚定不移地认为一个其实不喜欢自己的人非常喜欢自己。”

“通常表现为,失去理智,工作或者学习意向的减退,独自发呆、花痴。”

就好比之前,文萱的工作进度太慢,被组长批评了好几次。

“患者会对对方进行纠缠。”

周宇收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短信。

“患者自作多情,认为异性对自己产生了爱情,妄想出的情节完全是患者自己的虚构的,现实中并不存在。”

那通根本就没有的电话,也是文萱自己臆想出来的。

“这类患者往往在日常生活中,特别是情感生活中遭到来自于自己情感上的压力,所以如果有压力的话,一定要及时宣泄。”

弹幕密密麻麻地覆盖了整个屏幕。

“长知识了。”

“主播知识面真广,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那么优秀?”

“卿卿是不是心理学专业的,经常能看到很多心理方面的书。”

“……等等,我身边好像有一个这样的人喜欢我!”

“楼上666。”

“楼上祝99。”

“楼上的兄弟挺住。”

……

卿卿正好看到了这条弹幕,顿了顿,将手里的书合上,抽出张白纸,拿出笔在纸上画了一颗小爱心。

“你们千万不要立刻把身边的人对号入座,妄下结论,这样其实很不负责。”

“可以大胆猜测小心求证,”卿卿忽然笑了,“因为,说不定人家只是暗恋你呢?”

边说着,又在旁边画了另一颗心,一把丘比特的箭穿过两颗心,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厉害了,这波操作很骚。”

“卿卿真的好温柔,可以说是温柔本柔了。”

“我想娶主播,求嫁!”

“卿卿是我的,不接受任何反驳!”

“这个直播有点意思。”

“我关注的可能是一个画画主播……”

……

卿卿扫了两眼弹幕,烧热上脑,头又晕沉沉的,和直播间里的观众打了声招呼,然后下了直播。

揉了揉脑袋,卿卿关了电脑,直接倒进了被子里。

这一睡,就是两天都没有出门。

……

盛朗从美国回来之后,刚一落地,周宇就已经在机场等着了。

城市霓虹点成了不夜的灯火,乌黑的夜空中落下苍凉的雨,万里星藏进了千里银河,只有细密的雨编织黑夜。

盛朗刚下飞机,一身沾染了风尘,靠在后座椅背上闭目养神,第一句话问的却是“她怎么样了?”。

坐在驾驶座的周宇一愣,立刻如实回答,“卿卿小姐去医院后不愿意输液,只是让医生开了些感冒药就回去了。”

“只是感冒了?”

“医生说只是小感冒,不严重。”

盛朗点点头,继续问道:“那把伞,你送过去了?”

“送了。”

盛朗揉了揉眉心,“公司这两天有什么事?”

周宇如实将这两天的见闻汇报给盛朗。

盛朗放在膝盖上的手一顿,“电脑里发现了公司对埃尔纳科技的投标书?”

埃尔纳科技的这个项目是盛大上半年来,最看中的项目。

同时,好项目自然不缺乏竞争者,如果被对手知道他们的底牌,那么盛大在竞争方面就没有了优势。

这个项目最后的归属权,就悬乎了。

周宇从后视镜里偷偷瞥了眼盛朗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是的。”

“是谁发现的?”

周宇道:“是和我们合作的咨询公司,发现了文萱的心理有问题。”

“联系合作公司的负责人,我不希望下次再出现这样的事。”

“是。”

事情目前发现得还算及时,公司没有出现太大的损失,但是下一次却不保证还有这样的好运。

盛朗的脸色看不出情绪,周宇犹豫了下,试探道:“其实,这件事主要归功于一个人。”

“哦?”盛朗挑眉。

“是卿小姐最先发现的。”

周宇将事情的起因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盛朗的眼底渐渐荡起了柔波。

原本没有笑意的脸顿时像是风拂过的春水面,不自觉地荡漾起了一波波的涟漪。

周宇松了口气,看来他赌一把还是赌对了。

窗外的细雨润白菊,像是久旱的甘露,听到她的名字时,他甚至觉得雨里含了情。

“她现在在哪?”

周宇将打听到的消息汇报,“好像请了病假没去公司。”

盛朗睁开眼,窗外的澄明的光芒掩在他脸上,半明半暗间,眉头微皱,“病假?”

“是的,已经两天没有去公司了。”

脊背微僵,盛朗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卿卿的电话。

只是很奇怪,电话通了但是却一直没有人接听。

“掉头。”盛朗眉头紧蹙,手里不停拨着电话,“去华源小区。”

周宇跟在盛朗那么久,自然知道卿卿家就住在华源小区。

二话不说掉头,快速驶远。

雨未停,凉风又起,路上的车飞速驶过,溅起一滩水花。

黑漆漆的卧室里,卿卿烧得稀里糊涂。

体内像有个小火球,烤得整个人的骨头都软了,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瘫在床上。

烧了那么久,她渴的喉咙里冒烟,嘴唇干裂,可偏偏床头的水早就喝得一滴都不剩了。

卿卿手背搭在额头上,犹豫半响,单手撑在床上直起身,身上的被子滑下肩头,露出秀美的锁骨还有洁白如皓玉的胸口。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她稀里糊涂间不知道丢到了哪里,没有力气去找,随便披了件外套趿上拖鞋,一脚轻一脚重摇摇晃晃地走出卧室。

烧得浑身无力,刚走到客厅,她就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巨响。

“谁?”

声音喑哑得像枝头的病鸦。

感冒喉间肿痛得难以发出声音,她的声音自然没有传到门外。

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响,这大半夜的,吵醒了邻居明天估计又是一番折腾。

卿卿艰难地咽了口唾液,感受到了如刀割的疼痛,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除了这身遮羞布外,她没有其他保障。

慢慢走到门前,卿卿没有听见有人说话,可是门却一下比一下响,又急又重。

心里咯噔一下,整个房间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不安和恐惧突然袭上她。

“开门——”

卿卿听到这声音有些耳熟,忽然松了口气。

悄悄踮起脚凑到猫眼前一看,门前站着的男人居然是盛朗。

原本心底紧绷的弦徒然松开,后背被激起一身冷汗,差点没有站稳。

好在她眼疾手快扶住了墙,这才不至于摔倒,却不小心踢倒了玄关处立着的伞。

屋内的动静传到屋外,盛朗收回手,低声道:“卿卿,开门。”

卿卿顿一下,“有什么事?”

扁桃体发炎肿胀,几乎说出来的都是气声,别说门外的盛朗了,就连她都听不清自己说了些什么。

门外的人也耐得住性子,静静等在门口,卿卿撑不住,只能伸手打开了门。

拉开一小条的缝隙,卿卿皱眉看着门外的人,“有事?”

喑哑的女声透过门缝传出,盛朗脸色微敛,微微用力推开了门。

卿卿冷不防门被人推开,推门的力顺带着将她往后推,盛朗眼疾手快将人搂进了怀中。

身后的周宇跟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盛朗抱着怀里的小姑娘,宛如抱着一团棉花糖,又轻又软还带着一股热乎的潮气。

这一拉一动间,那原本紧闭的衣领口微敞,在灯光之下,那白得刺眼的肌肤露出雪国风光。

盛朗居高临下,看到一片妖娆潋滟的□□。

眼角微抽,伸手猛地将门一把关上。

门外的周宇一脸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