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
苏素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天色，已经快傍晚了，司焱煦还想去茶楼做什么？
“你不懂，傍晚的时候茶楼人多，会有说书先生在那里，你平日里最爱听这些乱七八糟的，正好去听听。”
乱七八糟的？
司焱煦说的是她吗？
难道看言情小说的人不是司焱煦吗？
苏素无语地瞪着司焱煦，还是想要拒绝。
“而且，夏释刚才告诉本王，荷丰楼又新出了几款点心，口味特别，十分受欢迎。”
司焱煦毫无压力地把借口推到夏释头上。
夏释认命的连连点头。
荷丰楼，之前苏素和苏堇年也去过。
不过，那一次，因为苏堇年的明示暗示，她也无心品尝什么点心。
更加上最后还目睹了长平郡主闯下大祸，闹得沸沸扬扬的事，苏素连点心是什么滋味都忘了。
一眨眼，竟已过去了那么久。
坐在跟上次差不多的厢房里，打开窗望着傍晚的街景，苏素不由有些感慨。
“来，试试这个。”
司焱煦殷勤备至，可能是因为刚才苏素询问他沈大家的事，让他此时心情十分愉快。
“里面放了虾子和元贝。”
苏素咬了一口，连连点头：
“荷丰楼的点心果然名不虚传。”
没过一会，小二便端上了满满一桌子点心，摆在了苏素面前，让她看得眼花缭乱。
还没等苏素夸上几句，楼下的大厅中传来“啪”的一声，把她吓得手一抖，点心都掉了。
司焱煦不由好笑：
“是说书先生开始了。”
苏素连忙把脑袋凑到了靠内侧打开的窗户旁。
果然，一楼的大厅里，有一个圆形的小台子。
一个身穿长袍的中年人，正拿起一块醒木，又在桌上拍了一下。
一楼大部分是在大厅坐着的人，为的就是听说书的，此时众人肃静无声。
“说起那前唐年间，宫中有一名妃子，深受皇帝的喜爱，先后诞下两名龙子……”
苏素听了半天，发现这居然还是个历史传奇故事。
两名皇子长大后，谁也不服谁，皇帝和皇妃又不能偏心某一个，只能和稀泥，最后终于导致两名皇子自相残杀。
苏素听着听着，陷入了沉思。
司焱煦好奇地看了她几眼，发现她没有任何反应。
“苏素，你在想什么呢？”
他忍不住推了苏素一下。
“你不觉得，这个故事很有意思吗？”
苏素指了指楼下的说书人。
说书人说到了精彩之处，稍一停顿，楼下的听众便开始叫好和拍掌起来。
“意思？你说说看？”
这个故事司焱煦已经听过许多次了。
事实上，这是史书上记载的，前唐时的慧逸之祸，所以据说后来，前唐一朝皆很忌讳皇室后妃生下双生子，就因为这个缘故。
慧王和逸王，资质相差无几，母妃又是同一人，在皇帝心中地位也是一样的。
然而两人却都认为自己比对方要强上不少，矛盾与日俱增，这才到最后酿成了大祸。
最要紧的就是，这故事里的皇帝和皇妃，只因爱惜儿子，不忍惩戒，最终反倒闹到了手足相残的境地。
“如果把这个故事，换成两名在皇帝心目中差不多地位的妃子，和她们所生下的皇子，王爷会不会觉得很耳熟？”
苏素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的人。
“你是说……”
司焱煦立刻领会过来。
如果编排一个类似的皇子相争的故事，但是背景却似乎是在映射太子和三皇子。
那么，不论他们谁先听到，都难免在心中留下隔阂。
更有甚者，可能会怀疑是对方故意放出这样的风声。
“王爷，就算他们不来茶楼，不会听到，可这些说书先生演绎能力很强，自然会给听众们留下深刻的印象，这样的故事，很容易便传开了。”
苏素回过头来，一边揣摩着这故事可以如何展开，一边漫不经心地夹起点心来。
“苏素。”
司焱煦忽然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
“怎么了？”
“你……其实不必如此。”
司焱煦眼中微涩，只好装作探出头往楼下看。
他还记得，当时皇伯父让他回京时，苏素明明已经跑远了，还非要跟着回来的事情。
以三皇子对苏素的喜欢，和太子对苏素的不在意来说，就算司焱煦……发生了什么事，也应该不会牵连到她。
她非要亲自做这些事情干什么呢？
“别想那么多啦。”
苏素张了张口，最终也只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的确，对于她这个向来惜命又胆小的人来说，帮司焱煦这么多，很是不合常理。
下毒害三皇子，还是编造谣言，哪一件不危险？
可是……
既然都已经做了，还要矫情些什么。
“嘘。”
司焱煦侧耳听到了些什么，对苏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苏素也静静地仔细听，原来是隔壁厢房进来了几个人。
“柳大人，我记得你的长女，今年也该年过十八了吧？”
“可不是，柳大人的千金，可继承了柳兄的诗词歌赋之能，在京中闺秀中，也小有省名。”
“看两位说的，李大人府上的千金，和张贤弟的独女，哪个不是姿容出众，久负盛名？”
三人一进房间，就谈论起了自己的女儿。
苏素不由好奇，这几人怎么对别人家的女儿那么感兴趣？
这个年代的人，还是很讲究男女有别的，何况还差了一辈。
“可惜，可惜呀。”
最开始那人又叹了一大口气。
“谁说不是，圣上从三年前说要恢复选秀，至今也没有开过一次。”
“倒不是指望着犬女能如何，只是……”
“明白的，令爱如此出色，如果就此埋没，当真可惜了。”
“圣上如今年事已高，可宫中后妃寥寥，如果能再广开后宫，选取后妃，绵延皇嗣，又有什么不好？”
……
听到这里，苏素才算明白。
这几个人抱怨的，是自家女儿这么出色貌美，却没赶上选妃，没能光宗耀祖。
苏素眼珠一转，看着也听得很认真的司焱煦：
“皇上真的很久没开选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