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氏瞪大双眼，眼中流露过惊恐、迷茫和不可置信。
过了半晌，她才大笑起来：
“你不是说你失忆了？苏素，你是不是疯了？你的生母，在你五岁的时候，就已经病故了！整个苏府的人都知道，她病故了！”
她这虚张声势的笑声中，有着明显的心虚。
苏素心中有几分悲哀。
虽然对自己的生母的音容笑貌，苏素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然而她却很记得，生母对她是如何地温柔可亲。
她还依稀记得，苏府中的人，对生母是如何地尊重。
如果当年……
是生母带着她，遇到被人劫持的事，母亲一定会拼尽全身力气去保护她的，就像……
端懿公主对待李柔嘉，韦氏对待苏眠月那样。
病故？
“母亲身体向来康健，怎么可能会病故？”
苏素牢牢地盯着韦氏的双眼，她其实并不知道生母身体康不康健。
然而，韦氏听到这句话，却是浑身一抖，苏素怎么会知道？
不，不可能，苏素是在诈她呢。
韦氏冷静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苏素：
“你这记性可是太好了，你母亲去时，你才几岁，哪里知道这么许多？这府中的老人这么多，你自可去打听打听。”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韦氏就不相信，苏素还能找出当年那件事情的证据。
既然如此，她又有什么可害怕的。
苏素不过是在恐吓自己，发现生母去世的怨愤罢了。
“是吗？”
苏素勾唇而笑：
“这件事，我自会找人去查，就不劳你费心了，还有一件事，我倒是记得清清楚楚。你为了逃脱追杀，将我从马车上推下，还谎报我已死的消息……”
“你！”
韦氏怒吼一声，怒视着苏素，好一会，又笑了：
“是啊，那时我是迫于无奈，就算现在你要追究，又能如何，追捕我们苏氏的人，是厉王殿下，而你现在，却和这个仇人住在一起，你说，是谁更可悲呢？”
韦氏只要冷静下来，便能找到刺激苏素的死穴。
不过，这件事情，苏素早已想通了，所以她根本不在意地瞥了韦氏一眼。
“你现在能够苟活，不过是苏锐念着你为他生儿育女，还有从前的情分，还有苏眠月的作用，不过……苏眠月越来越疯癫，先后惹怒了三皇子殿下、太子殿下、皇后和昭贵妃，恐怕……”
“是你！是你干的？”
听到苏素冷静地数着苏眠月被多少人视为眼中钉，韦氏浑身一阵冷颤，无法相信地看着苏素。
苏素心思狡诈又歹毒，肯定是她，肯定是她在暗中中伤眠月！
韦氏心痛不已：
“眠月那么善良，那么聪慧，那么美貌，本就应该千娇万宠，得到所有人的宠爱，她本就应该为三皇子的正妃，成为三皇子的心头肉，都是你，都是你在背地里害她，你为何要如此歹毒？！”
韦氏这个逻辑，成功地把苏素逗乐了。
原来世界上的坏人，都是觉得是别人在作恶，是别人在欺负于她。
“韦氏，你这话，是不是说反了？”
苏素好笑地看着韦氏，韦氏却充耳不闻：
“就算你恨我，你也不能这样对眠月呀，眠月可是你的妹妹！”
苏素抿了抿唇，这话她从前就想回怼韦氏，只是碍于辈份和其他人的口舌，不能直说，现在终于可以痛快地说了：
“韦氏，你将我推下马车的时候，可没想过我是眠月的姐姐；你在宫宴上三番五次地陷害我的时候，可没觉得我是眠月的姐姐；噢……还有，眠月差点把我推进湖里，还倒打一耙的时候，可没把我当成是姐姐呀！”
“你，你果然是在记恨眠月，你小肚鸡肠，怀恨在心，所以才处处针对，想方设法陷害她……”
“噗哧。”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韦氏这些颠倒黑白的话，苏素竟不觉得气愤，只觉得好笑。
大概是韦氏此时的模样太过可笑，让她忘了要生气。
“韦氏，你还是把这番话，留着对苏锐说去吧，如果，他还会来看你的话。不过，我猜他是不会来看你了，他从前便是喜新厌旧的人，如今，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变化。现在你又老又丑，不堪入目。他却左拥右抱，红袖添香，美妾环绕，哪里还会记得，后院里有这样一个老女人的存在？”
苏素懒洋洋地往外走，忽然又回过头来看着韦氏：
“你说，你处心积虑，害了那么多人，最后得到了什么呢？你费尽心思，不就是想当上苏府的夫人，苏锐的正妻吗？现在，不过落得一个被休弃的下场，在这府中做牛做马。你想让苏眠月嫁给三皇子成为正妃，最终呢？”
韦氏痛苦地落泪，两手的手指深深地抠进了泥地里。
尽管她不愿意承认，可是苏素却的确说得没错。
她费劲心思，汲汲营营大半生，最终什么都没有得到，什么都是一场空。
她所祈求的一切，都求而不得。
“对了，有一件大好事，忘了告诉你了，苏眠月怀上了三皇子的骨肉。”
苏素忽然想起什么来，笑吟吟地说道。
“你说什么！？”
韦氏惊讶又带着期盼地抬起头，这的确是一件大好事，可从苏素嘴里说出来，她却不敢相信。
苏素会有这么好心，把这件事告诉她吗？
苏素自然没有这么好心，她慢条斯理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原本，苏眠月在狩猎时犯下大错，皇后娘娘已经下令，将苏眠月立刻杖毙的，只不过……苏眠月突然晕倒流血，太医诊治过后，确认她怀有了身孕。虽然三皇子和昭贵妃看起来都很不悦，不过，到底保住了妹妹一条性命呢。我想，你一定很高兴知道，所以，特意把这个好消息留到最后才告诉你。”
“你，你！”
韦氏只觉得喉咙中一股腥甜，心里阵阵如针扎，口中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苏素这哪里是有好消息要告诉她，分明是想气死她。
眠月要靠腹中胎儿保命，而三皇子和昭贵妃还不高兴，可想而知，眠月的日子过得有多苦。
更不要说，一旦她产下这个孩子，其他人会不会还要她的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