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月脸色发白。
在进宫请安的时候，在自己未来的婆母面前失礼，被皇后说没规矩，还被赏赐了宫里的嬷嬷来重新教规矩，传出去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这让她以后嫁人后如何在皇家立足？
而苏堇年脸上也没多好看。
太子妃说的那些话，字字句句都在针对她。
她出身苏府，又是皇家的人，万不可丢了皇家的脸面。
苏堇年不由暗恨苏眠月多事。
刚才她看得清楚，是苏眠月偷偷甩了一块小石子出去，把苏素给绊倒了，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苏素又不会碍着她嫁给三皇子，为什么苏眠月如此不消停呢，简直是吃饱了撑的！
苏夫人扶着苏素的手抖了一抖。
这下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了。
没想到苏素没吃什么亏，眠月倒是被安上一个不知礼数的罪名。
“谢皇后娘娘的关怀，妾身一定会叮嘱眠月，好好跟嬷嬷学习礼仪。”
苏夫人一脸诚恳地向皇后谢恩，好像这是什么好事一样。
苏眠月也接收到母亲的眼神，也连忙谢恩：
“民女……多谢……娘娘。”
她是千辛万苦才忍住了即将出口的嗝。
见她们母女这会还算知礼，皇后和昭贵妃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苏素被她们两人一扯，身子不由动了一下。
本就一直盯着她们家错处的太子妃继续开口：
“安平县主似乎有什么不适？”
“太子妃娘娘目光如炬，苏素只是看到苏夫人和眠月母女情深，想起一件事罢了。”
苏素也轻笑起来。
大家都想搞事情，那她干嘛要憋着？
“哦？安平县主想起何事？”
虽然苏素的回答跟太子妃的问题没有半点关系，但是皇后开口询问了，太子妃也只能讪讪地住口。
“这个……苏素虽然已经忘却了从前的事情，不过也曾听其他人提起，这位苏夫人并非苏素的生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大概母女天性，总不是一个称呼就能证明的。”
苏素一本正经地发表感想。
皇后微微一愣，看着苏夫人半青半白的脸色，倒是拿不准自己此时应该怎么反应。
安平县主这话摆明就是在嘲笑苏夫人，根本没把自己当成女儿看待。
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苏素的母亲，然而眼神和心急却出卖了她。
听了苏素这番话，不少年轻的贵妇已经在悄声向身旁的人打听了：
不是说安平县主是苏府嫡女吗？
为何却不是苏夫人亲生女儿？
哦原来苏夫人是续弦，而且从前还是小妾……
原本县主的母亲才是原配，难怪县主对苏夫人不亲近。
苏夫人平生最恨之事，就是当年做了妾室。
好不容易才被苏锐扶正，当了风风光光的苏夫人，她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拿以前当妾的事情出来说。
可苏素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却又把她架在了众人的目光中烤，这让她怎么能不气恨。
更气人的是，苏素说的话又没什么错，苏夫人想反驳都不知怎么反驳。
说我对你跟对眠月是一样的？
刚才大家都看见了，明明就很不一样。
“苏夫人一片慈母之心，也是难怪的，要不怎么古语有云，母亲爱幺儿呢。”
昭贵妃掩着嘴轻笑，对着皇后笑语。
到底三皇子还要跟苏府结亲，她也不好过于看她们的笑话，只能替苏夫人找补了。
昭贵妃这话既不否认苏夫人的偏心，却又做了合理的解释，让不少贵妇人都心有戚戚焉地点起头来。
苏夫人的青白脸色这才好转了一些。
“好了，咱们光顾着闲话家常了，这宫宴也快开始了，该入席了。”
皇后一声令下，众人齐齐应是。
一群女人摇曳着裙摆，阵阵香风盖过了御花园的花香。
终于入席了，苏素才发现，宫宴是设在御花园之中的。
她们女宾与参加宫宴的朝臣贵人之间，不过是用几道屏风挡住罢了，想要知道他们那边的动静却很简单。
这边命妇们已经按着身份和地位依次入席，苏素的位次在苏夫人和苏眠月之上。
苏眠月妒恨地偷偷瞪了苏素一眼。
如果不是刚才的事，苏夫人一定会以一家人要坐在一起为由，让苏素把她们两个能坐前面一点。
只可惜，现在苏夫人不好意思再提什么母女情深的话了。
苏素侧头，透过屏风影影绰绰的影子，她也分辨不出那边谁是谁。
也不知道司焱煦坐在哪里。
以他的身份，应该坐在靠近上首的位置吧。
不论是命妇这边还是朝臣那边，来宾都已入座完毕，于是宫婢们开始一一地上菜。
这种宫廷宴会，菜式都是按人头分好的，每个人只吃自己面前的就是了。
不过……
苏素看着像被蒸好放了很久的菜式，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大臣们已经开始窸窸窣窣地聊起天来。
没过多久，一个响亮的中年男声在屏风后响起：
“皇上，臣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宋卿有何请求？趁今日宫宴说来听听。”
皇上显然心情极好，对着该大臣调侃。
“是，臣听闻，厉王殿下现今已届二十，却仍未婚配。殿下从前因身体原因，远离京城，故而耽搁了也是有的。臣府中有一小女儿，正当芳华妙龄，娇俏可人，最是贴心不过，或与厉王殿下堪为良配。”
原来，这个人是来替自己女儿毛遂自荐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该不会是受皇帝指使，想让司焱煦没办法拒绝吧。
苏素竖起耳朵认真听，只听得皇帝有些惊讶：
“哦？宋卿的小女儿，可是去年花神宴上赋诗一首，献于皇后的那位？”
“皇上竟还记得小女，臣实在是感激涕零。”
大臣声音也带上了哽咽。
皇帝大笑起来：
“哎，宋卿不必谦虚，令爱确实出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是常理，只不过……煦儿却另有一番原因，确实还不适宜婚配。”
皇帝的话引起了在场众臣的一片哗然。
而苏素注意到，命妇这边也有不少人露出惊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