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夏至又带来两个婢女。
“夏薇、夏荷见过苏姑娘。”
两人皆是圆脸,看起来机敏可爱,而且不像夏莲那样不安份。
苏素唯一不解的地方是,为什么自己突然间待遇上升了,还有了包括夏至在内的三个下人。
难道司焱煦的贴身婢女待遇这么好吗?
耳力敏锐的夏至听清了苏素的暗自嘀咕,不由有些感慨。
若换了其他女子,得到王爷如此厚爱,不说感激涕零,也多少有些得意。
只有苏素,始终坚定地认为王爷不是好人,对王爷百般防备……
夏至心知肚明,王爷对苏素另眼相看,肯定不是因为药人的缘故,以王爷的手段,要对付区区一个苏素,也不用出此怀柔之计。
“苏姑娘,平常的婢女自然没有其他人伺候。”
夏薇和夏荷在整理苏素的床铺,而夏至站在她身后,不苟言笑地开口。
“哦?只有王爷的贴身婢女,规格这么高?”
苏素来了兴致,想从向来规矩的夏至口中听到点八卦。
不怪她胡思乱想,她总觉得贴身二字听起来有某种奇怪的意味。
“也对,也不对。”
夏至意味深长,成功地勾起了苏素的好奇心。
没想到夏至也是个说话说一半的人。
倒是一旁的夏薇和夏荷对视了一眼,抿嘴而笑,显然是知道某些情况的。
“王爷至今还未有过任何贴身伺候的婢女,平常琐事都是交给他的亲兵和心腹完成。”
夏至很有耐心地解释。
也就是说,苏素是司焱煦第一个贴身婢女。
所以她能享受什么样的待遇,完全是司焱煦说了算。
苏素从夏至那平平无奇的脸色中,看出一抹隐约的笑意和欣慰。
那是什么鬼表情?
苏素很想摇晃夏至的肩膀对她呐喊:醒一醒!我可是你家王爷抓来解毒的!
直至夜半三更,苏素依旧内心不能平静。
夏至是在提醒她,要抱好王爷这条大粗腿,在王府她就可以横着走了。
这一番好意,虽然苏素心领了,却仍是满脑子的惆怅。
就算司焱煦对她有好感又如何,她并不想把自己的生死托付在这么一个人手上,更何况司焱煦从一开始就打她性命的主意。
在铺好的柔软床褥上翻来覆去地翻滚了一个小时,苏素越发地想念起原来那个世界里,自己那张小小的床铺了。
哎,漫漫长夜,无心睡眠。
苏素果断地下了床,带着满心的憋闷走出了院子。
夜晚的易方居十分静谧,道路两旁却都点缀了一盏盏小宫灯,清冷月光洒下来,还真是别有一番韵味。
如果这里不是司焱煦的住所,她大概会更有赏月的心思吧。
不知此处的月光,与她从前那个世界看到的是不是一样?
苏素背着手,伤春悲秋地踱步。
多亏今天早上打扫过,她对易方居大概的方位也比较了解了,于是不怕迷路,大着胆子在院中转悠起来。
走到假山旁时,苏素便打算原路返回了,却听见另一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和说话声。
这大半夜的,还有谁会在这里?
易方居是王府守卫的重中之重,应该不是刺客吧。
苏素本无心窥探他人机密,无奈两人的对话声越来越近,她怕被误会特意在此偷听,干脆躲进了假山的山洞里。
“王爷!明德以为……”
这痛心疾首的老头,不就是李太医吗?
而听他的称呼,另一个人就是司焱煦了。
“好了,本王自有分寸。”
司焱煦打断了李明德的话,语气却与平日不同,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苏素按捺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往声音的方向探头。
只见司焱煦穿着一身暗色短打,四肢的肌肤大半裸露在外。
这个年代的人会穿得这么奔放吗?
苏素眨了眨眼,努力地想看个清楚,这才发现,司焱煦的皮肤上有大片的红色斑点。
看来应该是他体内的毒素,在深夜时发作所引起的,难怪司焱煦的语气完全不似往常的淡定。
世间的硬汉,多半能忍得了痛,却忍不住痒,下毒的人还是蛮阴险的嘛。
李明德既心痛又愤愤,眼眶都泛起了红色:
“王爷为何变得如此犹豫?都已经五年了,老臣好不容易才……有一个机会可以医治好王爷,弥补从前的过失。”
得得得,这下苏素明白了,李明德是在游说司焱煦,赶快用自己解毒,免得再受苦楚。
“明德!此事本王还需再考虑,从前之事,非你之过,不必再说了。”
司焱煦随手抓起一个水袋,敷在了手臂上。
水袋在盛夏的夜晚冒起一小股烟,苏素推测应该是冰镇过的。
天气炎热,司焱煦所中的异域赤炙毒会更容易发作,也会比冬日里更难受。
李明德对他固然是忠心耿耿,可是想出这种解毒方法又是什么好人了。
苏素不屑地撇嘴,却一转头撞到了石壁上。
“哎哟!”
在她情不自禁地痛呼出声的同时,司焱煦和李明德也转头向她躲藏的山洞看来:
“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