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走了楚星月,元枫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倒是无尘沉不住气,在楚星月刚一离开就跳出来,脸色难看的抓住元枫的手臂,“你怎么能够同意这个时候就将凌王妃带走呢?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看着为赵凌打抱不平的无尘,元枫的眼神不知不觉的变的凌厉起来,“第一,我从未答应过你什么;第二,难道你没听见我家少主的话?”元枫甩开无尘的手,眼神严肃道,“少主待凌王一片赤诚,哪怕是知道这趟济州之行危险困难重重,也不辞辛苦千里跟随,可他又是怎么对待我家少主的?居然派了府中精卫跟踪监视她?他这是在做什么?怀疑她、与她隔心,还是不喜欢她?如果是这些原因,他大可以正大光明的说出来,我天定一族未来的族长还不是那种厚着脸皮需要倒贴男人的货色;告诉你,雅尔,我家少主跟在他赵凌身边是他几辈子
修来的福分,既然他不知珍惜,那我们转身走人,只是在我们离开之后,他可别后悔。”
听见元枫将自己真实的名字都喊了出来,可见这次元枫是真的动了怒。
对于这些人的脾气无尘是领教过的,孤傲的就像一头独行的狼王,你若珍之爱之,他们便会跟之依之,可一旦发现你有丁点的虚情假意,他们也会毫不留情的转身就走。
爱憎分明,疾恶如仇,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说的就是像他们这种人。
无尘面对着元枫带着斥责的眼神,也有些没了底气,根据他的判断,凌王并非无情无义之人,他待凌王妃是动了真情的,他隐约感觉到这中间有误会。
可是,他现在却没有办法将‘误会’二字说出来,因为,凌王确实派了人跟踪凌王妃,这一举动,若是没被发现倒也罢了,一旦被发现,就有些诛心了。
难怪凌王妃刚才的气色会那般差,也难怪元枫会气成这样。
不行,他不能眼见着楚星月离开赵凌,不能让赵凌的人生中留下遗憾,他必须想办法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此刻,元枫和无尘的心思各异,而蹲在不远处的大树上靠着繁茂的枝叶遮挡住身影的云霄同样也是心事重重,神色凝重。
他奉命跟在王妃身边,一方面负责监视她,一方面负责保护她,可怎么没想到,这刚刚跟了半天有余,就让他碰见了王妃与元枫之间关系熟识,举止亲密。
刚才他如果没看错的话,元枫居然在青天白日之下将王妃打横抱起,如此亲昵的动作,惊的他差点从树枝上掉下来;还有那小子居然敢紧紧握着王妃的手不松开,还搂了王妃的肩膀。
就算大魏民风还算开化,但男女之间还未开放到如此程度,这一幕若是让王爷看见了,还不抽出随身佩剑将元枫那个弱鸡书生直接砍了。
还有王妃,她怎么可以在跟大皇子纠缠不清的同时还暗中又与元枫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难道在她的心里,王爷就是那般不重要?
想到这些,云霄就觉得心情异常的沉重,不知该不该将刚才看到的据实汇报给王爷;而就在他内心深处正在做着挣扎的时候,却又让他撞见了更为吃惊的一幕。
无尘大师居然跟元枫认识。
看那无尘大师对待元枫的态度,一看就知道二人是熟人,关系似乎还很不简单。
只可惜隔得太远,他为能听见二人在交流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二人一定是在发生着争执,赢的那一方反而还是元枫。
云霄越来越觉得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不简单,尤其是这个叫元枫的,他肯定并非是个简单的书生。
云霄此刻盯着元枫的眼神,就像是看见了最大的祸害似的,眼神中的锋芒狠狠地闪了闪,最后,隐了踪迹,再次跟着楚星月的身影回到了客栈中。
可云霄却不知道,在他前脚刚走,后脚元枫就脸色紧绷的看向他先才躲藏的那棵大树,最后,从胸口间发出一声冷哼。
如此拙劣的隐身之法还敢在他面前使用,若不是顾念着少主的面子,他早就掏出玉笛命令四处的虫兽攻击这小子了。
可想到少主的交代,元枫便也按捺住了自己不悦的脾气,也不理会无尘,直接转身朝着客栈外走去。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设法通知赵凌的精卫,待他将这些事办成,在夜色来临时,就会带着少主离开这里。
……
一个时辰后
位于镇子口的一个还算干净的茶寮中,冒冒失失的闯进来一个衣着破烂的乞儿。
乞儿面黄肌瘦,裸露在外的四肢上还沾着不少泥土灰尘,满头纠结的头发早就因为长时间不清洗而结成一团,脏的看不清楚容貌的脸盘上倒是长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上去有着几分机灵劲儿。茶寮掌柜看见店里闯进来一个臭要饭的,立刻便唬了脸色,放下手中的茶壶就要来哄撵人,“去去去!小叫花子,这种地方是你来的吗?大灾之年老子保条性命都困难,哪有多余的粮食来接济你,快走快走
!”
听见茶寮掌柜如此刻薄的言词,乞儿却是不为所动,站的直梆梆的立在掌柜面前,从怀中摸了摸,居然掏出来一锭五两重的金子,在掌柜面前晃了晃。
拖着还带着童稚的嗓音,慢悠悠道,“掌柜的,你可要睁大眼看清楚,确定不做小爷的这个生意吗?”
就算是在太平年间,茶寮掌柜也甚少有机会能够看到这么大一笔钱,更何况现在正值灾年,寻常人家有个几两银子都换成了米粮,哪里还有余钱来他这茶寮中喝茶嗑瓜子?
眼下,看见这乞儿二话不说就从身上掏出个金锭子,可想茶寮掌柜心底的震撼;别说茶寮掌柜惊的半天回不过神,就是连茶寮中稀稀拉拉的几个正在喝茶的客人,都忍不住朝着乞儿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乞儿见茶寮掌柜半天都不吭声,就装作要走的模样,收了手中的金锭子转身就要离开。茶寮掌柜怎么可能会放过眼前这位小财神爷,赶紧腆着一张笑脸,快步拦了上去,忙不迭的冲着乞儿赔着不是,“小爷爷,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没认出您是个有身价的,瞧我这双老眼,真是越来越
不管用,您消消气,来小的茶寮中喝杯茶吧;小的的茶寮中,不仅有上好的君山毛尖,还有火烧肉饼,刚出锅的狗肉包子,您要是喜欢,小的在给您上一盘牛肉,绝对能让您吃的恨不能将舌头都吞下去。”
乞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向不断弓腰赔笑的茶寮掌柜,目光有望茶寮中错了错,道,“有牛肉、有包子,还有君山毛尖?”
茶寮掌柜一看有戏,更加欢快的点着头,生怕自己点的慢了点,会放跑了眼前这位小财神爷。
乞儿似乎还是因为年纪稚嫩就这样被茶寮掌柜劝回到了茶寮中,丝毫不过问刚才掌柜对他的出言不逊,端端正正的坐在一张被擦拭的很是干净的长凳上,大喇喇的将金锭子放到了黒木桌子上。
茶寮掌柜上来添茶的时候,忍不住将目光往金锭子上瞟了瞟,贪心的吞咽着口水,带着好奇,开口问,“小爷爷是从哪里发的财?”
乞儿像是十分好说话,端起茶碗喝下一口还算能解渴的茶水后,才道,“掌柜的是也想发一笔横财?”
掌柜嘿嘿笑了两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能有财发,谁不愿意凑上一份。”
乞儿淡淡的撇着贪心的掌柜,抓了一把面前的花生一颗一颗的往嘴里丢,“不是我不愿意告诉掌柜,而是这笔财,只能发一次,我这一次过后,就没第二次机会了。”
茶寮掌柜立刻不信,还以为是这小乞儿小气,不愿意告知,“小爷爷,你说这样的话,小的可就不信了。”
“你既然不信,我告诉你也无妨。”
小乞儿清了清嗓子,扫了一圈齐齐望过来的眼神,道:“大伙儿可还记得就在刚才,刚进城不久的一队驾着马车,骑着大马的一队人马?”
掌柜的等人一听这话,皆纷纷点头;刚才的那队人马那般大的阵仗,想让人忽略都困难。
而坐在茶寮角落处有两个衣着普通的年轻男子,在听到小乞儿这话,立刻向彼此对视了一眼,纷纷放下手中的茶碗,凝神静气,继续听着小乞儿接下来的话。小乞儿从容不迫,语速缓慢道,“也不知这队人马保护着什么样的人物,居然有不少人在背后悄悄打听;刚在镇子外的数里之处,我正因今日没讨到饭食饿的直抹眼泪,忽然,有几个同样起着大马的高大汉
子出现,朝我丢了这枚金锭子,向我打听那队人马的情况踪迹,我不过是向他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就赚了这枚金子;大伙说说,这种发财的事是不是只能赚一次,再无第二次机会?!”
诸人一听小乞儿这话,立刻熄了也想发笔横财的念头。
要知道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可不就正如小乞儿说的那般,只有一次,绝无第二次。就在诸人都纷纷感叹着小乞儿的运气好能够碰到这种天大好事的时候,坐在茶寮角落处的两名男子已经悄声不见,只有桌面上的两碗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和几枚铜板证明着他们曾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