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时,周围一片死寂,我的手臂被反绑在了自己的身后,那个被我解救出的姑娘正端着一把金色的机枪坐在我对面的金属箱上,我认出了那把机枪不是我的,而是领头人的。

我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朝地上吐了口带有血丝的唾沫,揉着脑袋上被砸出的肿块。

“跪下。”女人是这么突然命令我的。

“什么意思?”我第一次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一头金发的蓝眼珠女人,她有着一张五官精致的俊俏小脸,只不过,后来那恶劣的态度实在让我没法再继续欣赏下去。

“跪下!”

她用机枪朝着我的脚下雷鸣般打了几发。要知道,我的确可以忽略过描述这段屈辱的经历。但我照做了,我不想为胆怯找过多的借口,因为想活下去并不是什么不要脸的理由。

“是我放了你。”

我卑贱的跪在她的面前,但还是不忘昂起了高贵的头颅。

“我记得,所以你活着。”她轻描淡写地说道。

“他们把你锁起来,你为什么还为他们卖命?”

“呵。”她冷冷笑道:“当然不了,我杀光了他们,和你的兄弟们一起。”

“哼,那不是我的兄弟。”我鄙夷地看向她,低沉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还得先问你呢。”

她流露出神秘的表情,用那双纤细的手指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属于我的项链,准确来说,是一枚锥形的蓝宝石挂件。

她在我眼前晃动着那枚闪闪发亮地宝石,严肃而又认真地问道:“告诉我,这是从谁手上抢来的东西?”

“那是我自己的。”我面无表情地伸出了手,示意她返还我的项链。

而她,却毫不客气的举起枪口重重抵住了我的额头,狠狠回敬道:“说吧,它是怎么来的,不然就下地狱去,你自己选。”

“那是我父亲的遗物,一件私人物品,不是什么抢来的东西。”

“那就是你父亲抢来的咯?”

我被她问倒了,据我所知我的父亲从不劫掠,他一生和书籍打交道,即使他的枪法不亚于他的知识,可毕竟,我的确不知道到它为何某天会出现在我父亲的手里。

面无表情的女人又问道:“你叫什么?”

“我?阿信。”

“你父亲呢?叫什么?”

“别人向来只喊他的绰号,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是不是别人喊他先知?”女人挑起了眼,严肃地打量着我。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能猜到,可惜,这么一来你应该就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了。”

“什么人?”

“可以读取记忆水晶里资料的人。”她把蓝宝石放在掌心里,摆在我的面前。

“你是指这个蓝宝石?”

她耸耸肩说:“蓝宝石?你们拾荒者对有色的石头都喊宝石么。”

她失去了耐心,转身打算离开帐篷,疑惑不解地我追了上去,大声追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父亲叫先知?你认识他吗?快把项链还给我。”

她好像不太乐意再被我打扰,猛的扭头甩开金色的长发,眼露凶光地瞪着我,我明白她的意思,这很危险。可我还是坚持着说道:“如果你要留着它,那你就带上我一起,我需要追寻它的秘密。”

“秘密?你都知道些什么?”她好奇问。

“我父亲把它交给我时曾告诉过我,要我继续替他探索这个宝石的秘密,摆脱在废土上拾荒的命运。”

“它没告诉你别的么?”

“没有。”

“一颗子弹也能让你不再拾荒。”

“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我没在说笑。”

“你要去哪?”

“我去哪不关你的事。”

“我在问我的宝石。”

“你的笑话也不好笑。”她抬起枪打开保险栓说。

“放松点姑娘,如果你真想杀我,我早就死了不是吗?”我摊开手笑着说:“刚才你问我叫什么,怀疑我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那么为何不继续怀疑下去呢,我死了你可能就找不到那个人了。”

“看来你的确很会找令我不杀你的理由。”她扬起一边的嘴角,继而说道:“可你是先知的儿子,不是神的后裔。”

“神的后裔?”我诧异着这个名词,困惑的问:“告诉我什么是神的后裔?”

“先知没告诉你吗?”

“没有。”

“哦。”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但马上又微微摇了摇头。

“可是……你怎么会认识我的父亲?”

她看上去的年纪也就20来岁,真不像是会认识我父亲的样子。

她摆摆手,没搭理我,抬起手中的机枪默默走出了帐篷,四处张望之后,选择坐进了一辆银色沙地车里。

“这是我的车!”我感觉到不妙,刻意的提醒道。

她没顾及我在身后的喊声,转动钥匙发起了引擎,一脚踩下油门后,用四起的扬尘回敬了我善意的提醒。

愤怒的我迅速捡起了地上的一把步枪,蹲下膝盖瞄准住我车内的驾驶座……

但犹豫半晌,我始终没能扣下扳机。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我竭力抑制了内心的怒火,我有太多的东西要她告诉我,至少,我该让她再活一阵子。

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坏的,自然也会有好事发生。在这片死寂的战场上,今晚的月光只照亮了我一个人的影子,全场所有的战利品都是我的了,比起联邦商人的货,那些雇佣我的拾荒者们的尸体上,看来更有不少的值钱玩意儿。

我在一具尸体的衣袋里找到把匕首,解开束缚我的绳索后,不停搬起了地上的枪械和帐篷里值钱的财物,我的心情似乎又愉悦了。在把它们统统都丢进了一辆联邦造的厢式货车后,又开始哼着歌收集起食物和汽油,直到朝阳从地平线上露出了红光。

我缓缓把货车开出了这个满是亡魂的峡谷。低头看了看时间,刚刚好。

这个歹毒的女人休想从我的掌心里逃脱,她惹错了人,还选错了车——那可是我的车。

我很清楚,里面的油能开上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