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蒙面人兵刃已断,再想胜过小蔓蓉只怕是万万不能,不禁萌生了退意,只见他眼珠转了转,突然将手中半截断剑猛的朝蔓蓉面门扔了过去,而后转身拔腿便逃。
蔓蓉不闪不避,也不急着去追他,只是对着那断剑击来的位置使了一招‘天风引’,将手中长剑斜斜的刺了出去,当剑刃相交之时,蔓蓉顺着那断剑之势身子一个盘旋,用长剑牵引断剑绕着自己周身划出一道圆弧来,回身猛的一撩剑刃,那半柄断剑如同离弦之矢一般被蔓蓉长剑牵引着朝那已逃至门边的蒙面人大腿击了过去,力道比之先前竟是有增无减。
只听‘嗷’的一声怪叫,那蒙面人被自己掷出的断剑击在腿上,应声扑倒在地,再想起身,蔓蓉的长剑却已贴在了他的脖颈之上,那蒙面人连忙趴在地上不敢乱动,尖声道:“哎呦!小姑奶奶饶命,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见蔓蓉已将那蒙面人控制住,弧厄这才放下酒碗,缓步行至门口,伸手将那人面部黑布揭了开,只见此人大约三十岁年纪,面白无须,分明是个男子,脸上竟还抹有脂粉,居然是个阉人,难怪他说话的声音如此奇怪。
见那阉人冲着弧厄谄媚一笑,弧厄微微皱眉,伸手从他封腰之中取出了那份印有王鉴的天子密诏,一看之下,这才了然,原来这密诏上的确印的是天子鉴,不过却不是周平王的印鉴,密诏上印的乃是‘大周天子,携惠王印’八个字……
当年伯勉用计奇袭镐京,火烧王宫,烧死了身为炼妖的王后褒姒,破灭了妖族变世的阴谋。周幽王也死于邬勾怪蛇之口,佞臣虢石父、尹球二人同被鲁孝公所诛,卫、晋、燕、齐、楚、鲁、申、秦等国拥护废太子宜臼承天子位,是为周平王。同时,虢石父之子虢公翰带着王子姬余臣逃往携地,在携地拥护姬余臣登基称王,是为周携王,从此天下进入二王并立的局面。看来这阉人正是周携王的行宫太监。
弧厄将青儿递给了蔓蓉,腾出双手打开密诏来看,见密诏上只写了简单的几个字‘听从国师之命,协助司命行事。’便问那阉人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非要置这位朋友于死地。”
那太监见蔓蓉收了长剑,这才退去惊惶之色,虚了口气,一脸谄媚的对弧厄道:“这位壮士武艺高强,小的真的只是奉命行事,冲撞了壮士,实在是有眼无珠,还请壮士饶了小的吧……”
弧厄见他答非所问,目光一冷,沉声道:“少要废话,问你便老实回答。”
“壮士饶命啊!我……这……他……”见那阉人支支吾吾并不回答,弧厄不禁有些恼怒,捡起地上那柄断剑,猛的一提那阉人的衣襟,将断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沉声道:“若想活命,就快说。”
那阉人大惊,连连道:“壮士饶命,壮士饶命,小的据实说……”
弧厄听言这才将手放开,只听那阉人道:“小的不过只是携王宫中一名太监,平日伺候天子起居,因为幼时练过两年拳脚,所以才被挑来宫外协助国师办事,我与这人素不相识,哪里是非要置他于死地,只是那司命大人有令,未免走漏了风声,不得留下半个活口,往日里也都是司命大人亲自出手,小的们只是帮忙打理打理现场,本是商量好的,可哪知这一次司命大人不知为何缘故未能亲至,小的们不得已才动起手来,岂料被他逃了出来,小的这才追他至此……”
弧厄听言微微皱眉,沉吟了片刻,又问道:“国师是谁?这司命又是何人?”
那太监道:“这国师小的也只是见过几次,可他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小的实在是不知道啊……至于司命大人,他长相丑恶,是个右臂残废之人,小的也只知道他姓蚩。”
弧厄听言皱眉沉思了片刻,倒是没想起那个曾被自己砍掉右臂的蚩恶来,又问那太监道:“你们到底有何阴谋,据实说来,否则定叫你不能活着出这酒肆?”
那太监听言一个激灵,苦笑道:“小的这都是奉了那独臂司命的指示,让小的来这阳平的古昔客栈抢夺一枚龙牙令,究竟有什么目的小的真的不知……”
“龙牙令?”弧厄听言微微皱眉,问道:“龙牙令又是何物?”
“咯!就是这个小玩意儿……”那太监从腰间取出一个物件来递给弧厄。道:“小的不知它具体有何作用,小的只知道这龙牙令一共有十六块,每一块上面都刻着一个字,据说跟什么宝藏有关系……”
弧厄接过来看了看,见是一块白色的小牌子,比玉石要轻巧,比象牙要通透,也不知是什么材质,上面刻有一个‘巅’字,背面还绘有残缺的图案。
那太监讪讪的笑了笑,对弧厄道:“小的知道的就这些了,句句都是实言,壮求壮士您高抬贵手,把小的当个屁给放了吧!”
弧厄颠了颠手中的龙牙令,沉吟了片刻,想这阉人不过只是个小人物,所作所为本也与自己无关,那周携王到底有什么阴谋自己实在不感兴趣,随即对那太监道:“滚!”
那太监听言如蒙大赦,连连叩首道:“多谢壮士饶命,多谢壮士饶命……”言罢,连滚带爬往门口逃去,直爬出酒肆门口,这才起身拔腿便跑,瞬间就逃了个踪影全无。
弧厄这才行至那血人跟前去查探他的伤势,只见他此刻已是出气多进气少,恐怕熬不过一时半刻就要殒命,不禁也是微微摇头。
那人勉强张了张嘴,道:“多谢……恩人……”
弧厄道:“举手之劳无需客气,只是你这伤……”言至此,隐去了后面半截话,顿了一顿,又问道:“你还有什么心意没有?”
那人吃力的伸手从腰间取了一枚龙牙令递给弧厄,喘息了半晌,才勉强开口言道:“古……古昔万剑宗……严……严武堂长……老……”言至此,一口气未接上来,就此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