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伯勉从竹楼中出来,心中暗想“贼人势大,此番千万莫要连累了花蚕姑娘才是,只盼自己能跑快些,将这些恶人带离得越远越好。”于是也不走那后山小径,一个劲的便朝荒山深处奔去。岂知山中枯枝乱草甚是茂密,伯勉只觉穿行艰难,又听身后追喊之声越来越近,心中紧张,一咬牙,也顾不得脚下荆棘,强忍疼痛,拼了命的往山上狂奔。
跑了好一阵,只觉上山之路实在难行,越行越陡,此刻早已是心跳急速,吐气如牛,四肢乏力,又听身后追喊声连连不休,正自惶恐,忽见前方已无路可走,竟来到一处断崖边上,忙止住脚步,缓步上前,朝崖下看了看,只见黑漆漆的一片,深不见底,心下骇然,喃喃道“今日看来是要葬身在此处了。”言罢,苦苦一笑,长叹一声,竟坐在崖边休息起来。
过得片刻,石虎等人已追了上来,众人均是气喘嘘嘘,见此地已是绝路,这才放下心来,缓步将他围在断崖边上,只听一人嘿嘿狞笑,道:“臭小子,快将荷香腐骨散的解药给我交出来。”此刻众人均不同程度的中了荷香腐骨散之毒,虽无大碍,但是气力却大不如前。
伯勉见那人满脸脓疮,面目及其丑陋,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柄明晃晃的长刀,火光中整张脸显得凹凸不平,令人厌恶。正自烦闷,忽见那人身后不远处,仿佛有个白影缓缓行来,看身形倒有几分像是花蚕。林中阴暗,看不清楚,心下一惊,也不知是否自己眼花,暗想“难道是因为自己心中挂念,所以产生了幻觉不成。”忽又听石虎喝道:“你这厮,若是识相,速速将荷香腐骨散的解药与圣物交出,老子便给你留个全尸。”
伯勉此刻一脸惊惶,目不转睛直盯着那白影,只希望是自己看花了眼,千万莫要是花蚕才好,哪里还听得进众人所言。但见那白影渐渐行来,瞬间便已行至众人身后,众人均是嗅到一阵清香,忙回头望去,见身后竟有一名白衣女子缓步走来,均是惊奇不已,面面相续。待那女子走近,见她肤白如雪,玉骨仙姿,一身素白轻衫在月光下格外的亮眼,形容秀雅,正缓步朝着涯边行来,双目却直直望着伯勉,仿佛旁人无人一般。众人又惊又奇。只听那满脸脓疮之人嘿嘿一笑,道:“好漂亮的美人儿,大爷今日真是艳福不浅啊。”
伯勉见果真是花蚕,心中大骇,忙站起身来,大声喊道:“花蚕姑娘莫要过来,这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你快些跑,莫要被他们抓住了。”
只听一人言道:“跑?被大爷看上了,还跑得掉么。”言罢,众人哈哈大笑。
花蚕视众人如无物一般,只是盯着伯勉,缓步朝断崖行去,转眼便已行至众人跟前。只听那满脸脓疮之人狞笑道:“美人莫急,等大爷先料理了这小子,再慢慢来一倾芳泽。”言至此,便要伸手去拦她。刚一抬手,忽见花蚕微微跨出一步,身子一矮,瞬间便已从那人手臂之下闪身而过,速度之快,那人全无反应。众人见状,脸上笑容立时僵住,半晌才回过神来,均是愕然,再看花蚕,已行至伯勉身前立定。
伯勉见她瞬间便已立在自己跟前,双瞳如水般直望着自己,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喜欢,他喜的是眼前这位女子,不但貌若天仙,更难得她待自己情义深重,自己今日伤她至此,她却还是冒险跟来,即便今日要死,有她陪伴,再无所惧。怕的又是眼下这些人都是尹府一等一的高手,个个身材魁梧,手握兵刃。花蚕武艺虽好,毕竟是个弱小女子,若要以一敌六,恐无胜算,万一不敌,自己今日死了倒也罢,还累了她,更无人再前去相救弧厄。想至此,情不自禁的落下泪来,嘴上却是带着微笑,忙上前将她双手握住,道:“姑娘,你本不该来。”
只听花蚕道:“公子方才说,昨日所言句句真心,此话可是当真?”声音轻盈,有如莺吟一般。
伯勉微微点头,只见花蚕突然将手缩回,低头垂目,喃喃的道:“公子所说的话,花蚕不敢信,公子昨日小楼对灵珠起誓,临行又以诗赋相赠,今日却又……却又另娶别人,花蚕实不知该不该信。”
伯勉轻轻叹息,又伸手将她握住,言道:“自从昨日相见姑娘,在下心中无时不在挂念,心已满,又怎能容得下她人,那李凤鸣,乃是我义兄李勃之的妹妹,因我义兄惹了朝中权贵,家中十余人均有生命危险,我这才出此下策,假借接亲为名,悄悄将我义兄一家人送离镐京,今日宴席之上,不乏坏人耳目,所以不敢向姑娘言明,我见姑娘如此难过,自是痛心疾首。若是姑娘不信,我便从此处跳下,只要能消了姑娘心中怨恨,我伯勉便是万死又有何妨。”
花蚕听言一惊,猛的将他拉住,忙道:“我信。”双目微颤,一脸凝重,直望着伯勉。忽然脸上闪过一阵微红,声音渐渐轻了下来,又道:“即便公子今日真是如此绝情,花蚕想恨公子,却是怎么也恨不起来,只是觉得心中痛的厉害,就像中了公子的毒一般,越是不去想,脑中却尽是公子的影子,有好几次,痛的花蚕便想就此死掉。直到再见到公子,心中的痛立时便消减了,花蚕这才明白,这毒乃是公子下的,天底下,除公子以外,再也无人能解了。”
伯勉听她如此说,心中又是怜惜又是感激,忙上前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眼角却是溢出幸福的泪来。正自欣然,忽听石虎喝道:“混账!你二人若是今日不交出圣物,老子便送你们去阴曹地府,做对鬼夫妻。”
又听那满脸脓疮之人嘿嘿一阵阴狞,言道:“这小子交给你们,这小美人由我来处置。”言罢。一阵怪笑,便冲上崖顶,伸手去抓花蚕。
伯勉见状一惊,忙转身档在花蚕前面。花蚕此刻目中只有伯勉,哪里还看得见旁人,只见她一脸欣然,面带微笑,站在伯勉身后,眼中脉脉含情直望着他脸侧,言道:“公子不懂武艺,为何还要拦在花蚕身前?”
只听伯勉惊道:“花蚕姑娘,你快些逃,这几个恶人目标在我,莫要让他们捉住。”
此刻那丑人已冲将上来,嘴上一阵怪笑,提刀便要去斩伯勉胳膊,伯勉此刻也顾不得多想,双目一闭,猛的朝那人扑去,倒是要与他拼命一般。忽觉有人将自己左臂向后一拉,那丑人一刀斩下,却斩了个空。但见一个白影从伯勉右侧闪身而出,快似闪电,伸出右手两根手指猛的朝那丑人腹部点去,那人尚未来得及做出丝毫反应,被花蚕点中腹部鸠尾穴,啊的一声大叫,连退几步,半晌才站稳脚跟,仿佛立时不能呼吸,过了良久,才缓过气来。
那丑人恼羞成怒,“哇”的一声怒嚎,猛的提刀朝花蚕腰间削去。只见花蚕身形一动,如同鬼魅一般,竟朝那丑人正面闪来,那人只觉一阵香风刮过,一刀斩了个空,还没等他看清,前方白影早已消失,花蚕此刻已从他身侧绕过,转身在他背上拍了一掌,那丑人一身闷哼,猛的向前扑出好远,眼见便已到了山崖边上,前扑之势确是无法卸下,一声惊呼,就此跌下悬崖,只听得一声长嘶渐渐远去,缓缓消失在悬崖之下。
众人见状均是大骇,没想到这娇滴滴的弱女子身法竟如此诡异,只听石虎怒喝一声:“给我上!”五人纷纷举起兵刃,朝花蚕挥去。
伯勉心中骇然,这余下四人也就罢了,那石虎武勇过人,力大无穷,远近驰名,若非他中毒在先,恐怕就连弧厄都不是他的对手,花蚕此刻手无寸铁受这五人夹攻,定讨不了好。忙道:“你等若是想要圣物,便快快住手,若要是伤了这位姑娘,我便从此处跳下,你们永远也别想知道圣物下落。”
没等众人开口,只听花蚕急道:“公子不可,他们几人伤不了我。”
石虎听言冷哼一声,怒道:“好大的口气。”言罢提起手中青铜长剑,朝花蚕胸前刺去,眼看便要刺中,只见花蚕右手在剑身上轻轻一弹,身子微微朝左一侧,稍一后仰,便将这快似闪电的一剑避了开去,身形之巧妙,姿态之优然,速度更是快得令人匪夷所思。
石虎一击未中,倒也不怒,顺势提剑朝她腿上削去,此刻右侧一人举刀正朝花蚕头顶砍来,只见花蚕后退一步,身子突然后仰,却已贴近使刀那人跟前,突然伸手扣住他手腕,将他手臂翻转,猛的向下一拉,只听“当”的一声,那柄长刀与石虎手中青铜剑撞在一起,而花蚕身形一个模糊,却已从他二人当中退了出来。
瞬息间,花蚕便与这五人拆了数十招,任凭他五人攻势再猛,均被花蚕巧妙卸下,伯勉见她游刃有余,这才稍稍放心,只是众人手中都有兵刃,若是一个不留神,恐怕立时会有性命之虞,伯勉心中虽然暗自担忧,却也无力相助,只得在旁提点道:“花蚕姑娘,那使青铜长剑之人名叫石虎,武功不弱,力气大的紧,千万要小心。”
只听花蚕“嗯”了一声,便如鬼魅轻舞一般,穿行在这五人刀光剑影当中。伯勉见他虽然灵巧至极,但始终刀剑无眼,稍有大意都有可能会被伤着。敌人每挥一刀,伯勉都不甚担心,可惜自己不懂武艺,此刻却是不知该如何帮她。只能在一旁瞪眼着急,随即又对石虎等人嚷道:“你们五个七尺汉子,手中各持兵刃,竟围攻一个赤手空拳的弱小女子,要脸不要?”
过了片刻,见都没人理他,伯勉又竟自在旁哈哈大笑,朗声道:“早就听闻太师府门下食客众多,可惜,可惜,却是尽揽天下无用之才,五个自称太师府一流高手,竟不敌一个弱小女子,可笑,可笑。”
这些人平日自负武艺高强,谁都不肯服谁,听伯勉如此一说,均都大怒,但又深知凭一己之力恐怕是敌不过眼前这位女子,个人均都有些犹豫。只听石虎喝道:“混账,今日又不是比试武艺,哪里来的规矩,我们五人齐上,定能将这二人擒下。”
伯勉心想,此话倒也不假,如此这番车轮战下去,花蚕体力终将耗尽,随即哈哈一笑,又道:“不错不错,这倒也是,只是你们煞费苦心,不惜身败名裂,以五敌一,如此拼命,即便是胜了,不知这功劳又是谁的呢……”
众人听言,各自心怀鬼胎,这些人均都是太师府的门客,论起身份地位本当平等,可那石虎却是自持武艺高强,处处高他人一等,出行办事均都是他的头功,众人心中早有怨言。当即便有一人从阵中撤出。石虎见那人撤出,怒骂道:“孙尉,你好大的胆子,尽敢抗命,待我先料理这妖女,再拿你是问。”
只听那孙尉嘿嘿一笑,道:“石大人武功了得,自然能料理了这妖女,我先帮你将这小子擒回去见太师。”言罢,便提刀朝伯勉行去。
伯勉见状大惊,忙往崖便退去,连连喝道:“你别过来……若是再上前,我便从此处跳下。”
孙尉听言倒好有些忌惮,微一迟疑,忽又见一人从阵中撤下,猛的上前抓住孙尉衣衫,将他向后一拉,自己提刀朝伯勉奔去。孙尉被他这一拉,连连后退两步,见那人快步朝断崖奔去,伸手准备去抓伯勉,心中大怒,喝骂道:“刘二,你他娘的敢抢老子的功劳,老子一刀剁了你。”言罢提刀便朝刘二背部斩去。
刘二忽觉背心一阵凉气,当下也不敢怠慢,转身举刀去挡,这两人平日本就不和,如今撞在一起,自然是各自拼命一般,自己打成一团,倒是比先前围攻花蚕更为卖力。
石虎见他二人自己打成一片,心中大怒,立时便想上前将他二人分开,稍一犹豫,忽觉胸口一阵剧痛,连退几步,只见花蚕此刻已转守为攻,抬手又朝他腹部点来,石虎一惊,忙提剑去挡,可惜花蚕速度奇快,转瞬间,手指已点在他腹部之上。石虎心下骇然,暗想,若这女子手中有剑,自己此刻恐怕已没了性命,这女子身法之奇,速度之快,即便自己没中荷香软骨散之毒,恐怕也非她对手。虽如此念,但仍是强忍着痛楚,提起手中长剑,又朝花蚕刺去。花蚕身子轻轻一侧,躲开他这一剑,顺势去点另一名使剑大汉的喉部,那大汉哪里来得及反应,只听“呜”一身闷哼,便被她点倒在地。
此刻花蚕以一敌二,自然是稳操胜券,只是孙尉和刘二两人现下已斗至伯勉跟前,两人均想去擒伯勉,却又不想让对方抢了先,若是他二人中此刻有一人倒下,伯勉立时便会被余下一人所擒。花蚕不敢怠慢,抬手在石虎右臂上用力一点,石虎只觉浑身一阵酥麻,右手便没了知觉,在看手中长剑,却已被花蚕卸了去。只是瞬息间,花蚕便将另一名汉子刺倒在地,提剑便朝孙尉刺去,她身形如魅似电,此刻又有长剑在手,孙尉正与刘二全力相搏,哪里来得及防范,只是嗅到一阵清香,长剑便已从他腹部洞穿,还来不及惨叫,便已倒地不起,就此气绝。
余下二人均是心胆俱裂,不知这女子究竟从何而来,武艺竟如此高强,世所罕见。众人均是少逢敌手的硬家子,却被她如此轻易就夺了性命,刘二此刻被他拦在断崖边上,进退无路,双目圆睁,心中又惊又惧,忽然怪叫一声,转身朝着伯勉奔去,他也不傻,心知若能将伯勉擒下,便如抓住一张护身符,任这女子武艺再强,也定有忌惮,不敢乱来。
花蚕见势又惊又怒,身形立时一个模糊。刘二只觉耳后一阵香风挂过,突然右手一痛,“当”的一声,手中弯刀已掉在地上。一个白影已绕至断崖边上,挡在伯勉身前,猛一抬手,便朝刘二面门处插去。只听刘二一声惨叫,双瞳处竟被花蚕用手指戳了两个血窟窿来,就此没了光明,只见他两手捂面,鲜血如泉水般从眼中涌出,顺着指缝趟了下来,他嘴里一阵怪嚎,连退几步,一个失足,就此跌下山崖。
“当”的一声,花蚕将手中长剑扔在地上,转身拉住伯勉的手,柔声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伯勉确是受了些惊吓,但见她如此紧张,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感激,忙微笑摇头,这才上前一步,对石虎道:“石大人,劳烦你回去转告尹太师,其父吉甫公,何等贤臣大智,忧国忧民,望太师能紧记先父所训,好自为之,莫要多行不义,坏了他尹家三代威名。”
石虎听言一语不发,转身缓缓下山而去。待他去远了,伯勉这才握住花蚕的手,言道:“花蚕姑娘可有受伤?”
花蚕见他甚是担忧的样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花蚕甚好,公子勿要担心,这些人武功虽不弱,但似乎都中了毒,还未能伤得到我。只是不知他们究竟是中的什么毒。”
“是荷香腐骨散。”只听伯勉道。
“荷香腐骨散?……”花蚕微一皱眉,喃喃道:“这是什么毒,花蚕从未听说过。”
伯勉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叹道:“这几人只不过中了极轻量的荷香腐骨散罢了,这毒药厉害得紧,中毒之人呈骨疏无力之状,周身骨骼如同腐化一般,三日内便可要人性命,我兄长就是身中此毒,现下已过得两日有余。”
花蚕‘哦’了一声,抬头去看伯勉,只见他一脸愁楚,仿佛心事重重,随即言道:“公子勿要太忧心你兄长安危,既然现下已拿到解药,相信您兄长定会慢慢康复。”
只见伯勉微微摇头,又道:“我此刻更担心姑娘你,这尹球势大,此番放石虎回去,他见未达目的,定会再派人前来,都怪在下一时鲁莽,一心只想上山见姑娘一面,向姑娘言明清楚,解释今日假婚之事,只怕若是今日不来,便再无机会,却未想到后果,这才闯下大祸,累及姑娘,恐怕姑娘今后已不能在此居住了。”
花蚕微一思量,言道:“公子若是担心,不如我现在追上那石虎,将他除去?”
伯勉听言微微摇头,伸手将她双手握住,叹道:“即便杀了此人,尹球见他迟迟未归,一样会寻到此处来,姑娘今日已杀了这许多人,这些罪过都应算在我一人头上。那石虎虽说脾气粗暴了些,本性倒也不坏,只是跟错了主人,误入歧途罢了,只盼他往后能改过自新,从善而辩,也不枉了他一身本事。”
只听花蚕笑道:“公子真是善良,人家要拿刀杀你,你却还替他求情。”
勉轻叹一声,道:“我大周朝迄今三百余年,如今已是千疮百孔,人才凋零,在此危难之际,更当痛惜有能之士。父亲曾预言大周将亡,我少时便立志,势要匡扶周室,济我国之危难。可惜如今已是力不从心,恐怕父亲的预言,便要成真了……”言至于此,满腹忧患,眸中历历伤感。
花蚕见他思定,轻唤了声:“公子?”
伯勉这才回过神来,勉强一笑,只见花蚕从怀中将那瓶荷香腐骨散的解药与气灵珠一起取出,递予伯勉,笑道:“公子满腹才学,心系国之安危,实在难得,只是实势运作,天下之势早有定数,公子尽力为之,若不能改变,也非公子之过。但公子此刻若不快些启程去救你兄长,只怕是……”
伯勉从她手中接过解药,道:“这颗珠子在下实不知有何用途,若是姑娘喜欢,便把它留在身边,我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姑娘往后有何打算?”
只见花蚕面显犹豫之色,微一皱眉,想了半晌,这才摇头道:“我也不知,师傅要我不可离开竹屋……”
伯勉听言一惊,想起曾听花蚕提起过,她乃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由师傅将她抚养成人,随即言道:“可是竹屋现今已不安全,若不离开,恐怕尹球定来为难姑娘。”想了想,又道:“姑娘可知你师傅现在何处,不如我陪你去找他老人家,如何?”
花蚕轻摇了摇头,言道:“师傅游历天下,居无定所,自然是找不到他的。我已有好几年没见过师傅了。”
伯勉听她如此说,思量了好一会,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斩钉截铁的道:“既然如此,姑娘可否愿意与我为伴,做我伯勉的妻子?”
花蚕听言身子猛的一颤,茫然不知所措,睁大了眼睛直直的望着他,不禁就此呆住了。只见她胸口急速起伏,形容甚是紧张,着实被伯勉这突如其来的大胆言语吓得不轻,一脸愕然之色,双颊却微微泛着红晕,却看不出竟是喜是怒。伯勉见状一咬牙,郑重其事的道:“自从昨日得见姑娘,便再也无法忘怀,姑娘的美貌,言笑,与对在下的情义,无时无刻不在脑中浮现。在下此言绝非一时冲动,也已想得很清楚,若是姑娘不弃,在下从今往后便愿与姑娘同隐深山之中,再也不问天下之事,一起种花养草,耕田织布,直至终老。若能得姑娘相伴,在下此身再无它求……”
听他如此说,花蚕自然是非常喜欢,可是如此突然,反倒令她茫然思定,心绪仿佛堵塞一般,除了紧张得微微颤抖,便再也无法动弹。相知相识不过短短两日,但又好像冥冥中早已注定,想到自己与他初见时的情景,小楼之中一言一语,无不令自己怦然欣喜,相互间的默契无法言语……见他与别的女子成亲时,那心痛欲裂,只觉此生再无趣味,从未体会过的心伤与苦楚,痛的如此深刻,如此清楚,如此揪心……失而复得时那发至内心最深处的欢喜,仿佛重生一般瞬间领略到人生真谛,无比的快活。当听他说要自己做他的妻子,只这短短的几个字,竟让自己窒息,他……他究竟是何许人也?此刻再也无暇多顾,静静沉寂在这欢喜与满足当中。良久,才欣然一笑,眼角洋溢着幸福泪水,使劲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