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韩总已经交代过了,您可以直接带着您的朋友去九号病号,不需要办理手续。”护理站台的护士小姐笑着说道。

“谢谢你了。”张浩笑道,随即又想起什么,问道:“你知道有个叫沈飞的病人现在在哪个病房吗?”

“麻烦您稍等,我帮您查查。”护士小姐翻了翻记录,道:“沈先生不久前被送来医院,不过我们才做了个检查,他就离开了,现在还没有找到人,已经通知到送他过来的武杰武先生了。”

“他自己一个人走的吗?”张浩皱眉道。

“应该是的,我们这里没有韩总的特别交代,是没有权利拦下病人的。”护士小姐解释道。

“好,谢谢你。”

张浩似乎并不担心,只淡淡应了一声,随即折返回来,带着千幼和刘长业去了特级会员专用楼层的九号病房。

和沈飞的待遇一样,也是二十四小时的看护,但不限制任何活动,医院提供尽可能方便的治疗方案,给出建议且以病人的意志优先。

几乎是一个豪华装修的单人间,在这疗养十分舒服,阳台上配备了沙发,位置宽阔,活动很方便。

“德国那边的医生也说能醒过来简直就是一个医学奇迹,但千幼身体底子太空了,又不能久站。德国那边环境千幼不适应,暂时先在医院疗养一段时间,好些了我就带她找个地方住下。”刘长业解释道。

张浩看向千幼,苍白到病态的脸还带着残留的泪痕,张浩笑着对上千幼羞涩又透着欣喜的双眼,轻声道:“你先在这里养好身体,我会经常来看你的。等你好一些了我就带你出去玩,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带。这后面有花园,空气很好,你可以下去散散步。有事的话可以叫护士或者给我打电话。要听医生的话,不能挑事,也不要到处乱跑,想出去或者无聊的时候告诉我,我带你去附近走走。”

张浩絮絮叨叨地说着:“明天我给你带画布和颜料过来,你想画画的时候也可以动动手,不过休息为主,不可以长时间画画。在这需要什么跟护士小姐或者医生说就好,这里人都很好,都会尽量满足你的。还有啊——”

张浩看着千幼,郑重其事字字清晰地说道:“以后,再也不许做那种傻事,这种念头都不要有。我不用你保护,你能照顾好自己就是我最大的期望。”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千幼压着下巴,克制而隐忍地目光投在张浩脸上:“张浩哥哥,你记得要常来看看我,我就呆在这里,不会乱跑了。”

知道现在的自己做不了什么,刘千幼乖巧又懂事地扮演这好妹妹的角色。

如果注定不能是别的关系,那么作为妹妹,偶尔依赖一下这个哥哥,也是可以的吧。

张浩露出大大的笑容,失而复得的惊喜让他更加珍视这片干净纯洁的美好,他柔声道:“好,千幼很乖。除了画画的工具,你还想要什么其他的吗?我明天都给你带来。”

“不用了。”刘千幼微垂着头,细细的声音宛如清泉,流淌出来的尽是清澈干净:“我不需要什么的,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画画。张浩哥哥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怎么?才见面就要赶我走?”张浩宠溺地笑笑,道:“知道你会心疼人了,现在时间还早,我在这陪你一会。要不要吃点什么?”

千幼歪着脑袋想了一会:“马蹄糕。”

马蹄糕是苏州那块常见的小吃,不过正宗的也极少,按照千幼的口味,肯定还是刘长业原来家里的厨师做的好吃。

不过张浩现在可弄不来。

“换一个吧,我现在可找不来那么好的厨子给你做,你得吃清淡点的,甜粥好吗?”张浩说道。

千幼摇了摇头:“煎饼。”

张浩稍稍一怔,随即笑道:“好,我去给你买。”

在小吃街张浩躲着小心翼翼接近自己的千幼的时候,就是借口买了煎饼,挣开了她,这也算是弥补那次的遗憾吧。

普通的一个全套煎饼,张浩特意叫摊饼的师傅做得清淡些,再趁热带回来给千幼。

“张浩哥哥,这次我们扯平了。”千幼垂着头低低说道,拆开袋子,小口咬了上去。

“扯平了。”张浩点头。

病房里沉默下来,刘长业也真守了那句玩笑的安排好病房就给两人腾位置,偷偷溜了出去。

张浩静静看着千幼小口小口地吃着煎饼,千幼吃得很慢,吃到一半的时候,更是好大一会儿才艰难地咽下一小口。

这么弱小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多少食量,千幼却好似跟自己过不去,非要逼着自己继续吃下去,像是一个重度的强迫症。

“千幼,吃不完就别吃了。”张浩心底发酸,这少女倔强起来,身上有股子令人心疼的坚韧,像是雨中的幼苗,那脆弱的灵气似乎随时都会被浇散,明明看起来禁不住一点风雨,却总能多坚持一秒,再一秒,没人知道下一秒是会倒下还是继续坚持,让人看着揪心。

千幼暂停了下来,轻轻喘着气,轻飘飘的身体连一个完整的煎饼都已经成了重担。她看着张浩,道:“我吃得完,你别太小看我,我叫你一声哥哥,我这个妹妹肯定不会太差的。”

千幼声音低了下去,“我总不能,一直都让你们保护着,躲在羽翼下心安理得的享受。那样不对的。”

“你长大了。”张浩看着千幼,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既担心千幼会失去那份难得的干净,又不想束缚她的自由,还掺杂着愧疚和心疼,心里五味陈杂,张浩一时间不知道该鼓励还是阻拦,于是干脆伸了手,在千幼额前轻轻揉了揉。

“张浩哥哥,你有女朋友了对吧。”千幼并不抗拒这种疼爱的亲昵,怯怯看着张浩道:“我可以见见她吗?就只是有点好奇,想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我回去问问她,带她过来见你。”张浩笑道。

张浩最后还是多留了一个小时,就是为了看着千幼吃完那一整个煎饼,像是为了完成某种神圣的仪式。

在手里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塑料袋后,千幼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摸着鼓起来的小肚子,笑得眯起了眼睛:“我也很厉害的,而且我很快就会好起来,我还要重新练习画画,张浩哥哥你要做我的特约模特。”

“好,都答应你。”张浩笑道。

这一天的时间实在发生了太多事,张浩枕上柔软的枕头,一阵阵倦意就涌了上来。

惯常早起晨练后,张浩正打算回来做个早饭,就看见了已经端坐在餐桌前的伍月,一手划着平板,一手握着牛奶杯,而她旁边空着的座位上,正放着一份看起来色泽诱人的煎蛋,一份蔬菜沙拉,还有一杯牛奶。

“你回来了?先去洗澡,再下来吃早饭。”伍月向自己旁边的那份早餐示意了一下。

“你这是特意提前起来的?”张浩擦了把额头的汗,笑着问道。

伍月抿着唇,轻轻“嗯”了一声。

张浩飞快洗了澡下来,煎蛋还是热的,学着伍月用刀叉轻轻切割,张浩随口问道:“看什么呢?你好像没有早上吃饭时候看东西的习惯啊。”

“天阁最近的新闻。”伍月淡淡答道:“之前那些舆论已经压下去了,风向正在变,还有你的个人专访,看样子天阁已经缓过来了。”

说到这,伍月转头来看着张浩:“你的资金问题已经解决了。”

简单的陈述句,让张浩心脏猛地加快了跳动,心虚地含糊道:“算是吧。”

“岑小姐给你的?”伍月再次淡淡开口。

“……是。”

这女人实在太聪明了,张浩只得全盘交代出来,但还是刻意回避了封泽这个人,只说了岑谷的这次目的。

“所以,岑小姐为了还你救命之恩,给了你一百亿,却要你那本看不懂的‘古书’。”伍月秀眉微蹙。

“没错,我也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但江爷爷好像挺重视的,我打算拖一拖,总之先稳住天阁,岑谷那边,暂时能拖就拖吧。”张浩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让江爷爷去找岑谷谈谈呢?”伍月疑问道。

总不能说是封泽的意思,岑谷根本不可能归还,而且自己还被岑谷和封泽一块算计走了功法吧?

张浩干不出来这事儿,在伍月面前空口无凭地诋毁封泽,那不是自毁形象,小人之心么?要是落个小心眼的印象,那真是大大的不妙。

“长辈的事儿,我也不好多过问。”张浩糊弄着,赶紧又转移话题,道:“对了,刘伯回来了,和千幼一起,现在就在韩氏医院,她现在好了,可以下地走动了。”

“你那位救命恩人,我记得。”伍月若有所思,道:“有空过去看看吧,我也想见见那女孩,她是病人需要多休息,你选个合适的时间,我跟你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