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良策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张浩,道:“明悦公司,是在换了董事长之后才开始突飞猛进的发展,时间上看这个楼盘的开发负责人,是前任董事长。”

张浩笑了,玩味地看着闫良策,道:“那你现在还觉得他们会主动担下责任吗?”

尤利龙大惊,这件事一直都是他们在处理,根本没有人报告过张浩,这份资料他绝不可能提前看过,怎么听一遍就能注意到这种时间上的细节?

“不会,明悦公司派来对接的人根本就是在打太极——他们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担责。”闫良策低声道。

“在明悦已经明显没有担责的意思之后,你为什么还要提出赔偿的方案?这笔钱你打算自己出吗?”张浩看着闫良策冷声道。

“这只是方案之一。”闫良策沉默道。

“之一?”张浩眼神凛冽,质问道:“如果你有完整的可行方案为什么不拿出来?要等到我问你的时候,用赔偿来随口敷衍我。”

闫良策不说话了,也说不出话来,他根本就没有别的方案。

“你有方案就去和尤经理商量一下,尽早解决,这种事我绝对不允许发生第二次!”张浩呵声道。

“……没有。”

尤利龙捏了一把冷汗,张总今天脾气意外的大。

不过闫良策也是过分,你没有方案还说赔偿只是之一?这不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吗?明明只是一件小事,怎么闹得现在没法收场了?

“好,没有那你现在就去想,想到了再来找我。”张浩绷着脸,眼神淡下来翻起了明悦公司的文件。

“张总。”闫良策牙关要紧,缓缓抬头看着张浩,道:“我想听听你的想法,你会怎么解决。”

尤利龙感觉腿有点发软,心里大呼不妙,这时候反过来跟领导要答案,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吗?闫良策还真是个不安分的,道歉认错不就完了,怎么这么死心眼的。

“你解决不了吗?需要我来给你意见?”张浩头也不抬说道。

“呵呵,是啊。”闫良策突然笑了两声,又长又亮的眼睛盯着张浩,说道:“我这人愚钝,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希望张总不要嫌弃,指点我两句,我一定当真理名言好好——”

“砰!”

尤利龙被吓地瞬间挺直了身板,只见本该在办公桌上的笔筒现在砸在闫良策脚边,各种笔散了一地。

张浩怒道:“闫良策,你少给我阴阳怪气的。解决不了你就说解决不了,你那些讽刺人的在我面前全部给我缩回肚子里自己偷偷说,不要让我听见。”

闫良策眼角抽了抽,低着头,确实脸色狰狞。

“张……张总,您消消气,喝点水,咱们有话好好说嘛。”尤利龙讨好地看着张浩笑道。

转头又对闫良策轻喝道:“闫经理,张总是上司,你就是想表达敬重也要换个方式嘛。”

张浩撇了尤利龙一眼,尤利龙只咧着嘴笑,老脸上褶皱都笑出来了。

“你倒是精明,这时候还敢出来帮他说话,尤经理你也对我有意见?”张浩晲着尤利龙说道。

“诶,哪敢啊,您是我上司,我这做下属的当然不想看您生气了,要是您脸色不好看,我就是工作都不安心啊。”尤利龙惶恐地摆手道。

“理都让你占了,照你这么说我不该发火,应该顾着点你的工作?”张浩提高了声调问道。

尤利龙讪讪笑道:“张总啊,您就别折煞我了。让您顾着我的面子还怪不好意思的,不过您要是真能顾着点,我这心里还是高兴的。”

张浩没好气地笑了笑,道:“就你会说话。”

“随便说说,随便说说,说错了张总您大人有大量包涵点儿,就当是我老糊涂了,嘴笨。”尤利龙笑道。

张浩撇了一眼假装雕塑的闫良策,道:“闫经理你不是想听我的意见吗?我给你的建议就是不要管这件事,让房产商去和业主说。天阁不是当冤大头的,什么事都要管一管,反倒惹得自己一身骚。

至于投诉,就让他去投诉,作为物业天阁没有任何问题,投诉也没有什么用。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就行了。”

闫良策嘴唇动了动,朝着张浩稍稍点点头,迈着僵硬的步子离开。

尤利龙长长叹了口气,担忧道:“哎,张总啊,这闫经理年轻,又有些名头,心浮气躁了些也是正常的。您这么激烈的打压,是不是……有点过了啊。”

“不怎么做才是损失。”张浩看着闫良策离开的方向,眼神冷凝,道:“不跟他摊开说清楚,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现在心里难受就难受吧。这道弯说转过来也就转过来了,可要硬是转不过来,就算我有心帮他他也转不过来的。”

“可闫经理,毕竟还年轻啊。这压狠了,只怕是——”尤利龙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只怕是要起反作用,弄不好就直接辞职了。”

“辞职就辞职吧,就是一个副经理而已,天阁有不是非他不可,尤经理你担心什么?”张浩无所谓道。

“看来您早就做好打算了,也罢!您说的对,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闫经理的事儿也不该我操心,我就先走了。”

尤利龙甩甩袖子,昂首离开。

张浩哪能不知道闫良策想什么,顺风顺水的日子过惯了,创业也是未尝败绩,这样顺风环境下培养出来的人才,只要能达到目的不会在乎规章制度。闫良策几次给天阁带来麻烦,都是因为不会说话,不会在适当时候做适当表情,或者知道却不想那么做。

适应不了体制破坏规则的人,注定不能成为好下属。

下班时间还没到,安琪的电话已经催了过来。

“张总,到下班时间了。”

张浩看了眼手机,离下班还有十分钟。

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张浩道:“安大小姐我知道了,这就准备准备收拾东西去接您老人家。”

“你说谁老!”安琪骄横道。

“我,我老成不成?”张浩道。

“你跟我是同龄,还是变相的说我老,你就是想说我老女人是吧?”安琪横道。

“大小姐我真没有那意思,您年轻漂亮,貌美如花,如花似玉,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简直就是仙人下凡。”张浩连忙讨好,生怕这大小姐一个不高兴能一句话扯上大半天。

“切,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赶紧的过来,我已经订好桌了。”安琪语带笑意。

哄好安琪,张浩又抓紧时间批了份文件,准点下班,去了安琪的银行楼下。

等张浩到了,安琪补了个妆,才踩着高跟鞋隆重其事地从门口出来。

“您这吃个饭至于这么正式吗?”张浩看着安琪大红的口红和那烟熏般的眼睛笑道。

安琪白眼一翻,盈盈伸出一只手来,道:“我这不是为了给你长脸吗?你带着我这么一个年轻漂亮,貌美如花,如花似玉,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简直就是仙人下凡的美人去吃饭,难道不是倍感荣幸?”

“哎哟我真是倍感荣幸,您快上车吧。”张浩额头一串黑线,这女人这时候记性倒是好得令人发指。

上了车,张浩边启动引擎边问道:“去哪?”

“司机,麻烦您白桦餐厅。”安琪煞有其事地说道。

“白桦?行吧。”张浩嘀咕道。

“怎么?有意见?您张总是请不起还是不愿意花钱?”安琪睨着张浩说道。

“哎我一个小司机,哪有钱去白桦这种高档地方吃饭啊。”张浩笑道。

安琪眼一横,道:“你还计较上了,老娘请你总行了吧。”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顾客就是上帝。”张浩说道。

“上帝让你赶紧开车,订的七点,迟到了可是要扣钱的。”安琪笑道。

“您请好,这就走了。”张浩怪声喊了一句,宝马滑上街道,湮没在车流里。

白桦餐厅是出了名的高消费,一杯白水都是六十起步。

和价格成正比的,是白桦的地理位置和绝对舒服的美女服务。

白桦餐厅建在海边一个废弃的露天码头上,买下这个废弃码头之后,进行了长达五年的装修。

现在的白桦不仅临海,还提供游艇租借服务,只要你有钱,可以租个大型游艇在海上就餐。

而服务就更人称道了,白桦的服务员全部都是万里挑一的俊男美女,连说话声线都经过训练,声音训练不通过的,就算长得再漂亮都会被刷下去。

据说白桦的服务员一个月工资比一般的金领都要高出不少,幸运的,甚至能达到六位数。

试想,你坐在白色游艇上抬头就是无边无际的湛蓝大海,桌上是空运来的新鲜鱼子酱和澳大利亚牛排,声音温柔穿着一身水手制服的美女服务员亲自给你倒上法国进口红酒,这样的人生体验,绝对是本地所有住出租房的苦逼男同胞们梦中场景。

车刚刚停在门口,立刻有水手服的男侍者上前来躬身欢迎。

张浩随手把钥匙扔过去,又给了一百的小费,踏步进去这个闻名遐迩的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