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两人完全消失，众人才收回了目光。
“这洪经理和谭总多少年了，怎么还是撇不干净？”
“听说洪总都下了最后通牒了。”
“人家的事，管那么多干什么？”
两人走远，议论声也大了起来，张浩刚听了几句，就见众人纷纷心虚地看了眼自己旁边方向，纷纷噤了声，开始聊别的事。
柳言冷冷的目光扫视过全场，说道：“别人的事，少在背后议论。”
张浩看向柳言，却见他脸色沉得快滴出水来了。
“啸天和谭总……”张浩犹豫着该不该多嘴问一句。
“我不清楚，他们没告诉过我。”柳言冷声道。
说着，柳言兀自开了一瓶洪啸天留下的酒，给自己到了一杯，浅浅啄了一口。
“你想知道的话，我只能告诉你我了解的。”柳言说道。
张浩坐直了身体，询问的眼神看向柳言。
柳言又抿了口酒，回忆道：“洪啸天和谭久荣很早就认识了，算是竹马之交。小学的时候他们两家住对门，彼此爸妈都认识，又都和我爸是合作伙伴，有商业来往，两家经常一起出去聚餐。洪啸天出生的时候，谭久荣四岁，就把洪啸天当自己亲弟弟一样对待。”
“那时候你多大？”张浩忍不住问道。
柳言斜斜扫了张浩一眼，有些别扭道：“我还没出生，洪啸天比我大两岁。”
“咳咳，你继续。”张浩憋着笑。
虽然这时候想笑有点不厚道，但想想柳言一个比他们两人都要小的人，在这回忆似的说他们两的事情，张浩就觉得有种莫名的好笑。
洪啸天是从小就长得好看，是被宠着长大的，幼儿园的小姑娘和老师都喜欢他，但也免不了有调皮捣蛋的男孩子喜欢欺负这个看起来精致得不像男生的男生。
但洪啸天打小好强，从来不跟家里说，总是自己偷偷哭一场擦干净脸了再回家。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洪啸天上小学。
小学一年级开始，谭久荣就负责起了每天带着洪啸天上学放学的任务，也担任了一个好哥哥的角色。学校再有人欺负洪啸天，谭久荣就在放学之后跑去把人揍一顿，再威胁人家知道一次揍一次。
五年级的男生揍一年级的学生根本就是仗势欺人，谭久荣就这么仗势欺人了两年，甚至在初中之后再有人欺负洪啸天，他也要回去小学把人叫出来揍一顿。
从此同级的学生都知道了洪啸天虽然好欺负，但他有个厉害的哥哥。
男生们不敢跟洪啸天玩，倒是有不少女孩子喜欢跟他一起玩。
中学两人都在一个初高连读的私立中学上课，两家家长也乐得看见两人关系好，谭久荣家里更是鼓励他要保护弟弟，不能让弟弟受欺负。
洪泉对洪啸天这个独子成绩要求很严格，洪啸天从小就是学霸人物，加之小学就不和男生亲近，中学更是遭受排挤，青春期男生的恶劣让洪啸天吃尽了苦头。
私立中学的人大都讲面子，再加上读得起这学校的家里都不差钱，动手打人他们都觉得丢人，于是开始各种恶作剧。
比如放在谭久荣抽屉里的情书，署名是全校公认的第一“丑女”；比如在体育课的时候故意把球往他身上砸；又比如有男生见他长得好看，在全校造谣说他是女生做了变性手术的……
但这些，洪啸天全都没有和家里人说，全都自己默默承受着。
造谣事件之后，谭久荣特意去打听了情况，知道了所有事情，一怒之下，把那造谣的学生打了个半残。
那时候谭久荣高三，正是高考的关键时期。
事情闹得大了，被打的男孩家里闹着要讨公道，要求把谭久荣赶出学校。
谭家快游科技刚刚成形，谭必成忙得整月整月的出差，根本没有精力管家里的事情。谭久荣母亲一个人毫无办法，把事情和洪家说了。
而洪泉依然没有引起重视，只是说洪啸天不成器，麻烦事多。但还是出手解决了这件事，平息了被打的孩子。同时，也听到了学校关于洪啸天“不正常”的传闻。
正好那一年，谭必成事业刚刚开始大展宏图，将全家搬去了川州，快游科技的基地。
至于两个男孩之间的关系，谭必成没有察觉，洪泉却留了个心眼，对洪啸天越发的严厉起来，条条框框的规矩严格束缚，生怕他走了歪路。好在谭家已经搬走，洪泉也没有再多么刻意关注谭久荣。
一战成名，洪啸天在学校名头越发响亮，甚至有男生慕名追求。
但追求的情书，却被洪啸天亲手送上了校长办公室。
那男生被全校批评，虽然通报中保密了洪啸天的班级信息，但学生们都已经猜到，洪啸天公开表示，自己厌恶这种不正常的感情。
从初二到高三，四年时间里洪啸天都在拼命学习，努力让洪泉满意，那段时间大概是父子两人关系最好的时候。
“但是高考填志愿的时候，谁都没想到，洪啸天居然偷偷瞒着家里，填了谭久荣的学校。洪啸天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的时候，谭久荣已经毕业了。之后两家因为我爸的原因又有了合作，他们两也因此又重新见面，到现在关系怎么样，没人说得好。”
故事说完，柳言喝下最后一口酒，摩挲着腕表目光定定看着烤肉师傅灵巧地翻面撒料。
“原来还有这么多渊源，你之前说的洪啸天和他爸爸关系恶劣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张浩问道。
柳言语气带着些讽刺，说道：“不止，洪啸天自从成年上了大学之后，变得越来越叛逆，洪泉又是个暴脾气，两人越闹越僵，最差的时候差点断绝父子关系。要不是洪啸天是独子，大学时候又展露了几次惊人的商业嗅觉，恐怕洪泉早就赶他出家门了。”
“谭久荣呢？他没点反应？”张浩皱眉道。
“你觉得他会有什么反应？”柳言看着张浩反问道。
这两次接触下来，张浩对洪啸天倒是有些欣赏，这人作风大胆但也胆大心细，虽然看起来不那么正经，但说话做事都很靠谱，尤利龙甚至还专门跟张浩提过，洪啸天在对接的时候十分重视，所有细节都是亲自一一核实的。
至于谭久荣，这人要复杂得多。
在酒庄把关系最好的洪啸天推出来试探自己，他却在背后看风向一点没有愧疚的意思。想来洪啸天说他毒蝎心肠也不是没有由来的。
摇了摇头，张浩说道：“我对他们不大了解，不好评判。”
“有什么不好评判的，狗血言情剧的套路。”柳言嗤笑道。
张浩哑然失笑，没想到柳言居然还有说出这种话的时候。
洪啸天这个聚餐主人都喝多被送了回去，众人也没有多留的意思，好不容易等到张浩和柳言两人聊完，纷纷过来告辞。
等人走了个干净，柳言起身回去房间，也没有说要走，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手里还攥着解下来的腕表。
张浩叫了服务员过来收拾，自己也回去房间，坐在一边等着。
收拾完，服务员一离开，韩星火就带着林季和范礼一块过来。
把聚会安排在聚贤饭庄，也是柳言不想麻烦。
“柳少爷，张浩，你们结束得够早的，我刚刚还和星火猜你们至少还得喝一个小时，还准备去泡个澡呢。”林季笑道。
“洪啸天喝多提前回去了，你要是想泡澡一会我们再去。”张浩看向林季说道。
“别听他的，他就是闲的慌，公司的事情一大堆，哪有空给他泡澡。”韩星火撇着林季笑道。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泡澡跟处理公事又不冲突，老头子只管让我做事，又不管在哪做事。”林季高声反驳道。
张浩看了看柳言，还在那闭着眼睛装睡，估计是还在想洪啸天的事情。
回过头来，张浩看向韩星火问道：“最近你们都挺忙的样子，家里都在施加压力了？”
“对，天阁今年也差不多走上正轨了。家里的意思是这两年抓紧一些，尽早进入董事会，之后恐怕就没什么轻松的时候了。”韩星火颇有些无奈。
“是啊，老头子一开年就让我去公司给他做各种计划书报表还有策划案什么的，哦还有人事规划。要不是我在公司人缘不错，偷偷问了人事，还真没法交差。”林季也深有同感地叹道。
张浩看向了一边沉默的范礼，范礼跟着点点头，说道：“我也差不多，不过之前就习惯得差不多了，轻松一些，都能应付得来。”
“说起来柳少爷才是最累的吧，圆洲摊子那么大，看资料都要看瞎眼了。”林季打趣道。
柳言睁开了眼，看了一圈坐直身体，说道：“没什么累的。”
张浩惊讶地看了柳言一眼，林季这么一说，倒是让张浩觉得柳言是真的累到抓紧时间在休息，再仔细看看，柳言眼睛竟然一圈淡淡的黑眼圈，看来这几天也没休息好。
“说正事吧，沈飞车祸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这件事已经查实了不是林家做的。”柳言打起精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