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张浩到天阁的时候宁西已经和一个跟他气质十分不搭调青年等在了门口,说是等,也只是张浩的推测,毕竟两人看起来一点都没有等人的样子。

青年很正经的西装领带,一只手摸着嘴角盯着张浩总裁办公室的牌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宁西在一边不停说着些什么,却没得到青年的丝毫回应。

听到脚步声,两人纷纷看了过来。

“张总,这是闫良策。”宁西指着身边的人说道。

闫良策毫不掩饰地打量了张浩一会,笑呵呵地伸出手,说道:“张总您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在他打量的时间里,张浩也在打量着他。

闫良策长相并不多帅气,也不丑陋,准确来说就是很普通的长相。

但那双眼睛,却又长又亮,只是平淡地看着人,却让人感觉正在被注视,但细细感觉,又好像并没有被放在眼里,极其怪异又矛盾,张浩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你好,昨天宁西已经跟我介绍过了。来得很早,吃过早饭了吗?”张浩说着掏出钥匙开了门。

闫良策很诚实地摇头,说道:“没有,我想早点见到你。”

又解释道:“只是单纯的字面意思,我一直都听说过你,又知道宁西也跟着你来了天阁,难免好奇,张总不要见怪。”

“先进来吧,我叫人给你买份早餐,宁西你也一起吃一点。”张浩说道。

宁西淡淡地皱着眉,说道:“现在已经是上班时间了,我还有工作,你们先聊。”

宁西没有给两人反应的时候,稍稍额首就直接回去了。

“抱歉啊张总,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尴尬。”闫良策笑着摊手说道。

张浩若有所思地看着闫良策,说道:“宁西好像并不愿意你来天阁,但又主动向我推荐你,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办到的。”

“张总不先请我坐下吗?”闫良策笑眯眯地说道:“我站着你坐着,这样让我有种小学生和训导主任对话的感觉。”

“我要是不让你坐下呢?”张浩笑着问道。

看见闫良策第一眼,张浩就有所感觉,这是个很难驯服的人。

也有人管这种人叫——天生反骨。

而闫良策,就是这样的人。那么直接地看着自己的办公室铭牌,这种极为不礼貌的行为却做得明目张胆,不是有胆识就是没礼数,或者两者兼之。

“看来张总是把我当小学生想给我来个下马威啊。”闫良策笑呵呵地说道:“行吧,现在你是面试官,我是来应聘的无业游民,你这么做也没什么错。不过我这人就一点,受不了委屈,我就没打算过要进公司给谁当手下,张总你这么做就不怕我直接走人吗?”

张浩看着闫良策,说道:“下马威谈不上,最多是个警告。说实话我不喜欢你,你的眼神确实很专注,但太散漫了,这不是一个称职的员工会有的眼神。”

“那怎样才算是称职的?宁西那种?”

“没错。”张浩说道:“宁西是我见过最为称职的员工,尊重上司但不畏惧,有能力但不自傲,自命清高但不会看不起人。”

闫良策哈哈大笑,拍着手掌说道:“所以你觉得我不会尊重你,我自傲,而且我看不起人。”

“现在来说,是这样的。你是第一个敢在我办公室里这么不顾形象的人。”张浩说道。

闫良策摸着下巴,啧声道:“你现在还没有让我滚,我是不是应该深感荣幸?对你的宽宏大量说声谢谢?”

“我对第一次见面的人不会这么没礼貌。”张浩极为平淡地说道。

“你意思就是说我没礼貌咯?我真是没想到张浩原来是这样的人。”闫良策指着自己笑道。

“那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

闫良策手指轻轻敲着脑袋,说道:“表面波澜不惊,背地里却耍尽心机的小人。”

“小人?”张浩挑眉。

“是啊,但凡经商的,有几个不是小人?再冠冕堂皇的人,在利益面前不一样会伸出肮脏的触手吗?越是在商界混得开的就越是小人,你这么厉害,肯定是小人中的小人了。”闫良策说道:“不过你跟我想得有点出入,你居然连小人最基本的体面都不要,坐都不让我坐。”

张浩看着闫良策,说道:“你现在可以坐了。”

闫良策一屁股坐下,伸了个懒腰,说道:“这样才好谈事情嘛,现在可以说说工作的事情了。”

“你不是说没打算过要进公司给谁当手下吗?现在又改主意了?”张浩笑道。

“噢,我就是随便说说看看你的反应,宁西应该也告诉过你我是个不安分的人,什么都想试试。我的话你可千万别当真,尤其是这种听起来很坚定的。”闫良策连连摆手说道。

张浩笑道:“那我还能信你吗?”

“为什么不能?”闫良策说道:“至少我说以为你是个小人的时候没有一点违心,那不是开始大家不熟悉嘛,人与人之间还是需要点信任的。”

“现在我们也不熟悉。”张浩说道。

“那也可以慢慢熟悉,以后你就是我上司,避免不了的。”闫良策自信道。

“我还没同意你来天阁工作。”张浩看着闫良策说道:“你就这么自信我一定会让你进入天阁?”

“那你可以现在同意啊。你缺人,我现在这么一个良才就站在你面前,你还需要考虑什么?”闫良策摊手说道。

张浩笑了笑,说道:“你对天阁了解多少?能担任什么职位?”

闫良策自信一笑,说道:“不会比宁西了解得少,从你担任天阁CEO开始我就一直在关注你,你对天阁管理制度的改造,每一次大型投资,甚至出席的酒会,到前段时间去苏州的事情。至于职位嘛,你随便看着安排吧,能跟你直接接触的就行。”

张浩眼神闪了闪,说道:“还有呢?”

闫良策一愣,随即仰天长笑。

张浩淡淡地看着他,面无表情。

笑了有一会,闫良策缓缓站起来,走到张浩面前与他对视。

闫良策站得笔直,伸出一根手指,狂傲道:“一年之后,我要成为天阁集团的股东之一。”

又长又亮的眼睛带着摄人的光芒,极具攻击性。

从办公室出来,闫良策又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嘴里叼着面包,晃晃悠悠的走到宁西的办公室,随手推开了门。

宁西从文件里抬了头,问道:“谈完了?”

“是啊,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闫良策笑眯眯地倚在门口,看着宁西说道。

“嗯,还有事吗?”

“有啊,张总说让我跟你交接一下房产部的业务,以后这块由我负责,你去帮尤经理。”闫良策笑道。

宁西微微皱了眉,说道:“我知道了,今天之内我会准备好相应文件。”

“啧,我一来就抢了你的工作,你没点什么想法吗?”闫良策说道。

宁西定定看着闫良策,严肃道:“张浩是我上司,以后也会是你的上司。认清这个身份,不要想着跟张浩斗。以前你做了什么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在天阁、在我眼皮底下,我不会放任你一丝一毫。”

闫良策也冷了脸,深深看着宁西,说道:“你还真被张浩吃得死死的,这么维护他,你是他养的狗吗?”

“你的激将对我没用,收起这一套吧。”宁西冷声道:“好好当同事我会帮你尽快熟悉业务,你要是抱着其他的想法,我会是第一个要求你离开天阁的人。”

“你的意思就是把我当狼咯?一手拿着肉一手拿着棒槌,还真是我的好兄弟。”闫良策嘲讽道。

“引狼入室,不得不防。”宁西看着闫良策说道。

“呵,放心吧,暂时我还不会轻举妄动,怎么也得等我熟悉熟悉业务吧。要是一进来就被赶出去,那多丢人啊。”

闫良策冷笑道:“我倒是要看看,张浩到底有什么能力让你心甘情愿卖命,甚至让你不顾王旭六年的感情。我邀请你跟我一起做房地产的时候,你可是信誓旦旦跟我说王旭比我更适合当领导,现在呢?现在你觉得张浩更适合吗?”

“那你就看着吧。”宁西说道。

宁西就像是一块炖不烂,啃不动的铁骨头,任凭闫良策挑拨嘲讽,就是不为所动。

闫良策深深看了一眼宁西,将手里空掉的面包袋子揉成一团,砸进了垃圾桶,撕扯着领带离开。

宁西起身关上门,面色如常,继续一头扎进文件里。

而此时,张浩却接到了一个电话,来自西南医院。

西南医院是距离机场最近的一家私立的医院,远离市中心,环境清静,病人多是以疗养的老人、和需要长期静养的病人为主。

一般的家庭,是没有那个闲钱烧得慌去私立医院看病的。

当然,也有一种病人会迫不得己选择西南医院,那就是在机场或者附近突然出事的人。

从天阁集团到西南医院的路开车也要一个小时,张浩接到电话就匆匆忙忙离开。

一路的红绿灯让张浩急的红了眼,方向盘捏的死死的,在四环的高架桥上油门踩到了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