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酒会逐渐成了交际会,一群人轮番的敬酒,各自找自己的圈子,除了张浩签下了不少单子,竟然还意外促成了其他的公司的合作。

一时间宾主尽欢,事情进展十分顺利,韩星火等人也格外高兴,不由都多喝了几杯,拉着张浩辗转在各个老板们之间,张浩这个名字,将会正式进入他们的视线中,合资集团也会成为被重点关注的对象,以后的发展空间,不可限量。

“张浩,还真多亏了你,这口才不得不服,要是换个人还真未必能让这些老板头回见面就投钱。”韩星火喝了不少,脑袋都有些摇晃,毫不掩饰赞赏之意,又举起酒杯示意。

张浩轻轻一笑,制衡之道,让他们自己有危机感,知道合资集团是个抢手货,自然会上赶着来签合同。有这么一手好牌,不打的漂亮,简直对不起韩星火等人这么大动作的合资。

“那也是冲着你们的面子,集团以后开业了,会越来越好的。”张浩来者不拒,顺手从伍月手里接过了一杯红酒碰了一下。

伍月一直在旁边充当张浩的女伴,有人问就坦然自我介绍,不问也不会刻意强调什么攀关系,这样自若的态度倒是让一些老板们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可能金帝集团,也会被顺便记在他们心上。

人群三三两两的分散,侍者们灵活的穿梭其中,托盘里的酒随时添新,客人们分散开找到自己的圈子,一拨以柳韬光为主的长辈们,一拨以张浩柳言为主的年轻一辈们,还有些零散着的。

一份一片热络,侍者们的托盘眨眼间就空了,一直到天黑下来,该敲定的都敲定下来,合同也签了不少,这场酒宴才逐渐散了。

柳言喝了不少跟着柳韬光直接回家了,韩星火等人更是喝的有些醉了,在长辈们的见证下,拉起这么大的一个摊子,对他们,也是一种证明吧。

长辈们各自领着自家喝多的孩子回去,张浩也被灌了不少酒,尤其是柳言今天格外的心情好,拉着张浩喝了不少,饶是酒力过人,也禁不住这么多人轮流的灌。

张浩,喝的脚步都有些虚浮,整个人恍如云端,幸亏有伍月在一边照顾。

回来是伍月开的车,停车之后,扶着张浩往筒子楼走,然而在楼下,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刘鸽。

张浩眯着眼,好一会才辨认清楚。眼前神行憔悴,楚楚可怜的小女人,和那个气质高贵,贵为一家集团老板的刘鸽,出入实在太大了。

“张浩,你终于回来了。”

见张浩回来,刘鸽直接忽略了一边的伍月,眼含期待的望着张浩,似是等待了很久,才终于等来张浩。

楼下的路灯给刘鸽身上罩了一层惨白的光,更显得孤单无助,要不是这一身名牌衣服,说是卖火柴的小女孩说不定都有人信。

“你……怎么在这,你怎么知道我现在住在筒子楼的,有事吗?”

张浩酒喝了不少,好歹还算清醒,在蓝天城门口那一吻之后,防备刘鸽几乎成了本能。

刘鸽惨笑一声,“张浩,最近你天天都出入筒子楼,稍微有心的都知道了,更何况我?”

这话一出,张浩明显感觉到扶着自己的手力量加重了一些,冷风一吹,张浩晕晕沉沉的脑袋顿时一凉,酒醒了不少,刘鸽这是挑拨离间?

“有事就直说吧,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还有事,你在这也不方便。”张浩冷酷道。

刘鸽这才把目光分了一点给沉默的伍月,只轻轻一眼,又收了回来,继续无视。

“张浩,林子飞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对你下那么狠的手,更加没想到你居然……”刘鸽眼神复杂的看着张浩,那蕴含的惊喜、意外、留恋、还有些希冀,全都化作了一律幽幽目光,包裹着张浩。

张浩早已看清刘鸽的本性,不为所动,更何况伍月就在身边,傻子都知道这时候应该怎么做,“你没想到的是,现在林子飞被我打的躺在医院,起都起不来,我却还能继续毫发无损的站在这吧。”

“刘鸽,要是为了这点事,没什么必要,我早就给过你机会了,你自己选择了林子飞,就该知道会有这个结局。”

“你还是不够聪明,所以现在也怪不得别人,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这是你的代价,你应该自己担着。”

张浩冷漠的话比起这冷风更加寒心,刘鸽冷的有些轻颤,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拢了拢自己单薄的衣服,自嘲道:“是,我确实错了。从一开始就是,要是当初我坚持下去,又或者上次听从自己的内心帮你,我们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

说着,刘鸽眼里燃起一束希望,虽然摇摇欲坠,微弱又易碎,但好歹那是一份希望啊。

“张浩,我知道我做错了,但我们曾经那么多年,做不了假。我拜托你,求求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我想回到你身边,回到我们应该走的轨道上。”

刘鸽把姿态放到最低,动情的话并没有什么作用,在这冷夜里瞬间就被湮没,消失的无影无踪,张浩能感受到的唯一的温度,只有身边的伍月,那双一直支撑着自己的手。

“你忘了我上次说过的话吗?我说过那是你最后一次机会,机不可失,错过了就不会再有。既然没有把握住,也别再来求我。”

带着酒意的吐息飘出一股白雾,但话语却无情的可怕,利刃一般,毫不留情的割在刘鸽心上。

刘鸽几乎是快哭出来,纯真的眼里含着浅浅的泪水,随时都会落下来。

伍月背脊挺的直直的,修长的双腿笔直而优雅的站在张浩身边,没有可以倨傲,也没有意思怯意,就这么站出自己独有的气质,不可侵犯的冷然和高傲。

说着,张浩揽着伍月的胳膊,直接越过了刘鸽,往楼道里走,楼道里声控开关这时候倒是很及时的开了。

与刘鸽擦身而过,张浩正准备走上楼梯,只听身后声音凄惨而挣扎,“只要你同意,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不管是打理公事,还是做饭洗衣服,什么都可以,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这次我不会再错了。”

张浩脚步一滞,心叹何必,早两年或者早半个月来说这话,现在都不用来这里这般祈求了。

“刘鸽,你应该看得到,我现在身边站着的人是谁。我有伍月就已经足够了,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回去吧。”

“回去?回去哪里?张浩,除了你我还能回去哪里?难道我还要去医院求着林子飞收留我,任由他看我一眼就大发雷霆吗?”

刘鸽凄凉的哭腔,站在冷冷的寒风中,瑟瑟发抖。人比路边开到枯萎,最后还要遭受寒冬折磨的野花更显可怜。

“我已经无处可去了,张浩。我只能来求你,求你让我留下……”

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刘鸽娇弱的垂着头,有寒风吹过,本就所剩不多的温度又被带走几分,刘鸽冻的一个激灵。

凄凄惨惨戚戚。

沉默了良久,像是一场宣.判,刘鸽作为被审.判者,等待张浩的一句话。

伍月一直沉默着,不言不语,除了开始隐晦的提醒,再没有任何动作。

“……合作的农贸店你可以去负责,我希望你这次,不要再做错事。”

张浩声音依旧冷漠,说完就和伍月两人挽手上了楼,刘鸽没有再纠缠,也没有说话,目送他们上楼,看着属于他们的房间灯光亮起。

楼上,伍月开了门,扶着张浩坐在沙发上,端过来一杯热水。

不在的时间,吴妈已经哄着小筑睡着了,和伍月确认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之后,有事先离开了。

张浩揉了揉脑袋,一阵阵的眩晕,胃里翻腾,吹了冷风之后难受的很,抱着水杯暖了暖手才慢慢喝下去。

“伍月,你觉得我这样处理,合适吗?”张浩试探的问道。

刘鸽算是有些能力,负责一个农贸店可以省下不少功夫,但要说没有一点心软的私心,张浩自己都不相信。

“这是你的事,为什么要问我呢?”伍月看不出一点异样,反问道。

闻言,张浩立刻察觉伍月的情绪不对,没有哪个女人会不介意这种事,急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怎么都不对,我承认是我有些心软了,但我真的没有一点别的心思,就是纯粹的不忍。”

“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伍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伍月嘴唇紧抿,定定看着张浩,似有若无的开口道:“张浩,你真的放下刘鸽了吗?”

张浩脑袋一空,昨日种种,历历在目,回头看去,像是在看一出别人的故事,那些场景里的主角心思他都深有体会,却失去了那种怦然心动的情怀。

“伍月,现在你才是最重要的人,要是能拥有你,我自然能放下。”

“现在,我算不算已经拥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