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昏暗的,地也是昏暗的,天与地混沌一片,如今在八牛镇这个地方,似乎没有了天与地的分别。
突然之间,从混沌之间突然出现一道光亮,金色的光芒如同一轮烈日从混沌之中诞生,划破昏暗,带来唯一的光明。
九环禅杖化作九头蛟龙,长长的身躯顶着九个脑袋,扭动着身躯,在八牛镇的昏暗之中游走,自带的金色光芒,驱散着愈发浓郁的怨气,为十九位和尚照亮前行的道路。
八牛镇似乎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异,这里能够源源不断产生粘稠的怨气,把这里变成一个绝对的死域,那些残魂借助这漫天的浓稠的怨气逐渐的凝结出实体来,有化作厉鬼的趋势。
法海走在最前面开路,望着漫天的鬼影,心里暗叹,或许这就是那暗中黑手的目的。
八牛镇变大了很多,法海等人走了好久才走出八牛镇的地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东方的天边一轮红日正在山峰之巅缓缓升起,天空云彩流动,地面上烟雾随着晨风沿着地面游走,天在动,地也在动,人也在动。
看见昊日,众人好像重新获得了新生,有一种再世为人的错觉。
日出很美,众人却没有时间来欣赏。
昊日的光芒至罡至阳,能克世间阴晦之物,鬼恰好就在阴晦之列,小兰被昊日的光芒这么突兀的一照,像是被累活燃烧了一样,浑身冒出了青烟。
董小兰痛苦的嘶吼起来,在担架床上痛苦扭动,幅度很大,也很突然,直接挣扎的从担架上翻滚到地上。
法海见状连忙说道:“你们赶快脱了衣服,盖在她的身上,把所有的阳光都遮起来。”
法海修为很高,每日修炼的时候,穿在身上的衣服会在无声无息之中沾上他的气息,他修炼的是佛家无上功法,能克邪祟,能镇万邪,带有他的气息的衣服对于董小兰来说无疑是一种毒药。
十八铜人修为不高,到没有这方的顾虑。
阳光虽然遮挡起来,但是董小兰还在衣服下面颤动,被阳光所伤的伤口可不是一时半伙儿就能恢复的。
铜一问道:“住持,现在怎么办?”
法海望了望天上的昊日,说:“你们弄一些树干和树枝过来,还有把那些暂时不穿的衣服都找出来,做一个帐篷,固定在架床上,给她遮挡阳光,哎,但愿她能熬过这一遭吧!”
也许是听见了小兰的痛苦的嚎叫,就在这个时候,铜八醒了,眼睛还没有睁开,张口就在叫喊:“小兰,小兰,你怎么了,你在哪里、、、”
法海挥了挥手,让铜一等人动了起来,自己走到铜八边上,把铜八从架子上扶了起来。
铜八很重,法海一边扶着铜八,一边说道:“自己的伤还没有好呢,就开始关心别人,贫僧受伤的时候,也没有见过你这么关心过,真是一个重色轻友的和尚!”
铜八艰难的睁开眼睛,面前是耀眼的光芒,刺的他又立刻的闭上了眼睛,眼前又恢复了黑暗。
看不见东西,铜八愈发的焦急,双手在面前乱抓,在面前没有抓到任何的东西,就开始向旁边抓去。
抓到了法海的手,就很用力的握着,生怕自己力气用的小一些,法海的手就会消失。
铜八不知道自己抓的是哪一位的手,只是一个劲的不停的问:“小兰呢,小兰怎么样了?”
法海没有挣脱自己的手臂,无奈的说:“别担心,小兰没有事情,你现在这样激动下去肯定会有事情,别到时候,小兰好了,你却没有了!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的修养,等会儿,医治小兰的时候还需要你的帮忙呢!”
铜八焦急的说:“小兰,小兰在哪里,我需要见见她!”
法海说:“看来你是真的傻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可是大白天,一天中阳气最为旺盛的时候,你这个时候想要见小兰,是怕她死的不够快呀!等着吧,等天黑了,你自然就可以看见她了!”
铜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我是急糊涂了,那我先休息了,等到了晚上你一定要让我见见小兰!”
法海说:“没问题的,放心吧!”
铜八应声之后,躺在担架上,倒头便睡着了。
法海揉了揉被铜八捏有些麻木的胳膊,无奈的摇了摇头。
董小兰藏在衣服下面,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魂飞魄散了,法海不放心,走过去,掀开盖在身上的衣服,看了看下面的小兰。
小兰状况非常的不好,先前被太阴之气稳住的伤势又恶化了,整个人看上去愈发显得透明脆弱,仿佛一碰就会碎裂。
法海有些惆怅的说:“看来需要尽快找到小兰的尸骸,不然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法海话音刚落,铜八那边又猛的从架子上坐了起来,口中大声的喊道:“小兰,小兰,你不要走,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要你走,不要你离开我!”
法海知道铜八做噩梦了,连忙走过去,抓住铜八不安分的手,说:“没事,没事的,铜八,你在做噩梦,小兰没有走,她就在那里!”
铜八醒了过来,这一次终于睁开了眼睛,双眼之中全是眼泪,他眼泪婆娑的望着法海,像一位小孩子一样的哭了,说:“住持,小兰她要走了,我刚刚看见她了,她、、她、、她,她明明就在我的眼前,但是我伸手就是抓不住她,只听见她说,她要走了,不能陪着我了,让我好好的照顾自己、、呜呜、、、”
铜八伤心的哭了,法海却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他,法海本来就不是一个能够安慰别人的人。
法海现在能够做的就是让铜八放任的哭泣,然后自己一声不吭的陪着他,铜八哭着哭着就累了,然后又睡着了。
法海轻轻的把铜八放在担架床上,望着越来越灿烂的昊日,心中有着说不出苦闷。
命运过于离奇,你以为看透了生命,其实生命早已换了一个方向,向别的方向马不停蹄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