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上,怎么办?”
偌大的金銮殿中,龙椅上坐着一道年轻的身影。
年纪尚轻经验不多的小太监夹着肩膀,惶恐的跪在堂下。
“姚大人,哦不,姚万山在宫内各个宫门都安插了眼下,长庆宫现在被监视起来了。”
龙椅上倏然长叹一声,“皇后呢?”
小太监稍微放松一些,“皇后娘娘不久前搬去了瑞祥宫陪伴太后,暂不知道前朝这些事。不过...”
煜世陡然射去一道目光,那小太监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不过姚万山如今铁了心要造反,难保他不会对皇后下手。”
煜世却是冷冷的笑了,“他?他若不想落个遗臭万年的名声,就不会对皇后下手。”
想着他突然苦笑一声,想他堂堂皇帝,竟在一夜之间被困的动弹不得。宫中各处不知何时,竟成了他姚万山的天下。
甚至自己的长庆宫中,除了这个太监,也再无一人可用。
煜世恨极,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父皇就对他寄予厚望。但是父皇叮嘱他,切记不可在众人面前显露。
在争储这场战争上,只有韬光养晦才能一举成功,谁先露了头,就会被当成靶子打的尸骨无存!
他一直忍,忍到父皇仙逝,甚至眼睁睁看着夕贵妃对父皇下手,他为了自己的大业,只能顺遂先帝遗愿。
他登基了,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这一战他胜了!
但没想到的是,他自以为清理了身边存有异心的异党是进攻,却还是棋差一招,输给了隐藏颇深的老狐狸姚万山。
不光是他,相信先帝都没有发现,姚万山的野心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深深的扎进了朝廷之中。
“能否送信出去给神英侯?”
煜世睨着阶下的小太监,心中一片悲怆。
“皇上,如今别说书信,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煜世望着长阶之下偌大的江山,颓然一笑,“这样也好,弃麟,剩下就看你的了。”
神英侯府。
“怎么样?”
秦如月等候在门口,终于见到高逸的马赶了回来,不等人下来就赶紧凑了上去。
“宫里不知为何守卫严了很多,属下没能进去。说是宫中盘查,不可随意出入。属下猜测,皇上现在也是身陷囹圄。”
秦如月感觉轰的一声,“怎么会?不可能,难道姚万山有动作了?如今董瑞盯着殇阳,皇帝理应下旨让侯爷迅速支援,怎么会没有消息?”
燕弃麟立于庭院之中,卸去一身戎装身穿玄色长袍,岿然沉稳的样子,与往日锐不可当的一面大不相同。
“侯爷,你怎么看?”
高逸说他再去打听打听消息,秦如月折返回来,好好思量一番,决定跟燕弃麟商议个对策。
燕弃麟负手而立,墨发随风微微摆动,看似云淡风轻的脸上,秦如月却看出一抹心不在焉。
“侯爷可是在担心殇阳?”
燕弃麟低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董瑞一到殇阳,便会立刻起兵。如今宫闱敏感,见不到皇上,我也不知皇上是如何打算的。”
秦如月脸上闪过担忧,“侯爷认为,皇上真的是故意避而不见么?还是,姚万山已经动手了。”
燕弃麟抬眼,看着茫茫的星空,一身的无力感无处发泄,良久才沉声道:“我不知道。”
这是自从他兵权被卸下以后,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是对事态无法控制的虚无感,是他第一次面对自己的脆弱。
秦如月突然无话可说,盯着他的背影,心中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
“若董瑞掌兵,第一件事会怎么做?”
燕弃麟回身坐下,“会怎么做?第一件事就是撤掉所有我留下的统领,把神英卫彻底的掌握在自己手中。到那时,神英卫一旦不再受我的控制,这京城,就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秦如月微微蹙眉,“连皇上都保不住你?”
燕弃麟冷笑,“煜世到底还是太年轻,连我都被姚万山这个老狐狸给骗了。如今姚家不是他一个人,还有盘根错节的许多势力,真要是对付起来,神英侯府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此言一出秦如月心里凉了半截,要真是如此,她和燕弃麟真的无处可去了么?
“笃笃!”
突然响起敲门声,秦如月侧头望过去,“进来。”
高逸推门而进,却站在门口,脸上似有犹豫之色。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进来说话。”
这些天府里发生的事情,高逸最是清楚不过。
这些年来神英卫一直效忠朝廷,从未有过半点反心,现在却被扣上一个叛国的罪名,搞得神英卫元气大伤,他也不比燕弃麟好受多少。
“侯爷,有件事,属下要说。”
高逸走进来站在秦如月两人身边,半晌才说出一句:“侯爷可还记得杜成峰么?”
燕弃麟想了想却没什么印象,秦如月倒是恍然大悟:“对了,之前杜成林委托我找皇后娘娘说情,把他哥哥的部下放出来的事,不知办的怎么样了。”
高逸眼底一喜,“幸好夫人那时眼界长远,那日后不久柳大人就亲自到大理寺接管此事,调查后发现杜成峰的部下并没有犯条令,便都遣回洧川了。正是因为这件事,杜成峰犹记得夫人的一分恩情。”
秦如月放下心来,“这算不得什么恩情,杜老板照顾我爹娘许久,这点事情还是应该帮忙的,不过你突然说这个,是要做什么?”
燕弃麟也看向他,从刚才高逸进来支支吾吾的样子他就知道,这小子指定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侯爷,属下说了您可不要生气?”
秦如月听着更觉得好奇,“到底是什么事?”
高逸微微吐了口气,“属下觉得,杜成峰虽然是占山为王的土匪,但为人仗义豪气冲天,雁岭山左右被他管制的井井有序,可见此人是个靠谱的伙伴,如今董瑞紧逼不舍,侯爷不若......”
燕弃麟挑眉,“不若投奔了他去,落草为寇,跟着杜成峰打家劫舍做个土匪吗?”
燕弃麟声音猛然拔高,高逸膝盖一屈就跪了下去,“侯爷恕罪!属下,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燕弃麟耸目,“杜成峰或真是个英雄豪杰,但本侯从生下来就是官侯世家,做不来官匪勾结的勾当,更做不来投奔一土匪,舍下十几万弟兄不顾的事来!”
高逸满面羞愧,早知就不应该开这个口。
秦如月拄着下巴,“我倒觉得这是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