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是在限制我的自由?少年。”
秦如月一字一顿认真的说道。
黑泽无谓的耸耸肩,“不管你怎么想我,我都得这么做。因为燕弃麟马上就要去殇阳血战,而董太师已经暗中发兵,叫他此次有去无回,外面凶险万分,我怎能让你流落在外。”
秦如月猛地站起,激动之下脚尖撞在石凳上,却连眼睛也没眨一下,“你说什么?此话当真!”
黑泽眼底闪过受伤,他不过刚提起燕弃麟的一点点事就让她有这么大反应,心里的担心此刻更加加深了。
“没错,董太师对神英侯府向来忌惮,之前神英侯府如日中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燕弃麟手握重兵,无人能够撼动。此次杭州事变,皇帝对燕弃麟有所不满。加上夕妃吹枕边风,皇帝驱逐邬王余党之心更加迫切,此时正是燕弃麟防备最羸弱的时候。只要他发兵殇阳,就等于退出了京城地界,董太师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对他大加打击,一举击溃了。”
秦如月怔怔的听完,眼底皆是不敢相信,“所以你在杭州,假做水匪为祸百姓,实则是为了敲打神英侯府在朝中的地位,利用他的敌人来制衡他?”
黑泽神色闪烁,“你说的不错。神英侯效忠朝廷,而朝廷正是我等最大的敌人。父债子还,先帝曾夺城篡位,也该想到有一天自己的江山会毁在他儿子的手里。”
黑泽的眼中仇恨一闪而过,他的表情让秦如月十分陌生,那个温润的身影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充满了杀戮仇恨的躯壳!
“那是你的仇恨,与我无关。”秦如月冷冷道,“我只想与爹娘生活在一起,不愿牵扯进战争仇恨,更不愿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你明知自己所为会让我不快,为何一定要告诉我?”
黑泽一把拢住她的肩膀,迫使她对着自己,“月儿,这是你不可避免的。我知你不愿涉身进来,可你私寻了梁师道,从他见到你那一刻开始,你的身份就瞒不住了。你以为夕妃在宴会上只是单纯的为难你吗?你酷似母后的容貌,早就成了她的心头大患!夕妃入宫本就是为报邬王灭族之仇,她知道你是邬王之后,又如何会放过你!”
秦如月听的愣了,想不到这些天她在宫里发生的事,黑泽竟然全都知道。他不光知道,甚至还为自己铺好了后路,如此看来,他当真没有害自己的意思。
“月儿,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你都是与我同脉嫡亲的至亲。父王死前把我推出宫墙,留下遗愿让我一定要找到你,保护好你。我曾多少次在暗中看着你无忧的长大,你被人欺凌的时候我多少次想出手帮你,可对你来说,最普通的日子就是最安全的。
若非你遇见燕弃麟,我可能还会隐匿更久,甚至一辈子都不会出现。我的愿望只有一个,只要你一生安宁,心愿顺遂。”
黑泽眼中渡上一层金色,将秦如月有些躁动的心逐渐安抚下来。
“或许这就是命吧,当你遇见燕弃麟的那一天起,你的身份注定要被披露出来。而我能做的,就是举我所能之力护你周全。月儿,相信我,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伤害你的人。”
秦如月身子晃了晃,眼中重新凝聚出一个焦点,“邬王后产女,元月异象,灵女降世。邬王为求长生不老之药,残忍到用自己的女儿炼药,可有此事?”
秦如月话音刚落,黑泽身子猛地颤了颤,“荒谬!这是哪里听来的传言!你出生时母后耗尽心血,身子已经是强弩之末。而元月灵女的传说传遍邬国,父王为保你安康,托人送你出宫。父王没有一日不曾想你,临死都托我去寻你,你还不明白吗?”
秦如月一把甩开他,她不想听不想去相信,她听到的版本够多了,月牙说邬王王后十分相爱,梁师道却说邬王暴虐持政以女炼药,囚禁王后致死。
这么多的版本天花乱坠,她已经不知该相信谁了。
“够了!我说过我无心参与你的仇恨,你若报仇尽管去报,我只想求得为父亲治病的药,安安稳稳度过此生!你也不许吗?”
黑泽定定的看着她,片刻后点了点头,“好,我可以给你药。但是就算你走了,燕弃麟也会被董太师围攻,如果我所料不差,此刻燕弃麟已经被迫回京领旨,准备发兵殇阳了。”
秦如月抬头,“什么药?”
看她强作镇定的样子,黑泽心里越发沉重,“博灵丹,是邬王秘药。听闻你为养父所求,特意从邬王遗址寻来,颇废了一番功夫。”
秦如月眼底终于亮起一丝希望,下一秒却听见黑泽说,“给你药之前,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云梦川上马嘶驹鸣,寻人的队伍来来回回的找了无数遍,可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侯爷,皇上下旨命你即刻发兵殇阳,不能再耽搁了。”
高逸双手奉于眼前,深深躬着身子,恳求道。
燕弃麟负手而立,墨发垂在肩上,脸上冷意未消,“继续找,方圆百里给我找。找不到人,我不发兵。”
高逸却是脸色发苦,劝道:“侯爷,皇命难违。况且秦姑娘失踪,与皇上并无关系。若为此抗旨,皇上未免迁怒于你和秦姑娘。还是回去吧。”
燕弃麟微微侧首,眼角凉意睨着高逸,“无关?前脚人刚丢了,后脚便火急火燎的要调本侯离开,你敢说和他无关?若她伤了半根毫毛,本侯就掀了他的金銮殿!”
高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上豆大的汗珠不断的往下掉,此等大不敬之言若被有心人传了去,只怕要冠神英侯府一个造反叛乱的罪名!
燕弃麟却是丝毫不怕,此刻他胸腔中恨意涌动,恨不能将这云梦川翻个底朝天,只为寻找那一人。
直至深更半夜,火把凑成的火龙铺满了云梦川,宛若烧山一般壮观。
燕弃麟身后几位将士各个肃穆谨立,“侯爷,真的没找到。不过属下在百里外的枫林里发现了一个姑娘的手帕,不知是不是秦姑娘的。”
燕弃麟一把抢过那帕子,放在手里,手帕上赫然绣着一轮皎月,云雾之中若隐若现。
“看来,他是非要与我为敌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