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乐狐疑地看着他,想从他眼中看出真假:“码数写错了?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哥哥,你敢发誓如果你说的是假话你一个星期都准时上下班吗?”

这个誓当然发不得,丁落声用空着的手敲了一下她的头:“怎么,连我的话都是不信?下次去哪里自己开车去,千万别找我,不管你说得怎样天花乱坠我也不去。”

丁小乐揉揉被敲的地方,有些委屈。这事太悬乎,不能怪她有所怀疑。如果她注意看,一定会发现丁落声嘴角那抹意味不明的笑。

她低头懊恼的同时,觉察到丁落声的站的姿势有些怪异,但又说不出怪在哪里?睨视过去,他似乎一切都正常,唯一不对劲的是左边的肩膀挨着门边,整条胳膊都隐藏在背后。

这时她笑了起来:“哥哥,既然码数写错了,那么你告诉我,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丁落声也笑了,他伸出背后提着鞋子的手:“当然是你要的36码鞋子,为了以防万一,她们多备份了一双36码的。”

“骗子,以后不叫你哥哥,你改名叫骗子得了。”丁小乐开心地一把夺过鞋子坐在地上,打开盒子迅速脱掉脚上的鞋子套新的,她站起来轻轻跺了两下,感觉非常好。她欢快地转了几个圈,接着做了几个跳跃的动作,左右交替的走了几步,轩轩甚得:“我眼光果然不错。”

丁落声抱着双臂含笑看着她。

丁小乐早就把地上那些人的目光吸引过来,林小琳走过来盯着她脚上浅蓝无装饰却不觉单调的鞋子问:“小乐,这就是你定的鞋子?”

“唔,你看,是不是很与众不同。”丁小乐扬了扬脚上的鞋子。

“确实与众不同。”林小琳诚如地点头,“跑了大半个A城,去了一百多个鞋店,试了几百双鞋子才选出来的就算普通也是与众不同的。”

“林小琳。”丁小乐脸都黑了,虽然有一点儿是事实,可她也太夸大其词了。

丁小乐自幼学跳舞,舞蹈跳得非常好。不仅会跳,还能自己编舞。这次她一个表姐因为公司周年庆,找她帮忙编一支舞。舞蹈编好之后,她就带领她们跳,跳着跳着,表姐她们觉得她做领舞跳出来的效果会更好。经过表姐公司同意,她作了她们的领舞人。

作为领舞,她的服式装着肯定要突出另类,服装是有了,就欠一双合适的跳舞鞋了。

前几天丁落声带着丁小乐和林小琳开车寻遍了大半个A城,就为了给丁小乐找一双合适的跳舞鞋。

林小琳睁着那双不知是原本就不大还是被肥肉堆挤的小眼睛一脸茫然,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没说错什么吧?

丁落声过去拍拍林小琳的肩膀:“英雄所见略同。”

丁小乐:“……”他们才是亲兄妹吧?

这个舞蹈减肥班还是不错的,跳完舞还可以洗澡,她们去洗澡之后丁落声到停车场等她们,因为他来了之后无论如何都是要等丁小乐一起走的。

丁小乐和林小琳走到丁落声停车的地方,敲了敲车窗,打断了丁落声的深思。丁落声开了车门让她们上车。丁小乐坐副驾座上,问丁落声刚才在想什么。

丁落声发动车子,揶揄地笑道:“在想,要是车上没有你们两个我就可以随便载一个搭顺风车的美女了。”

丁小乐夸张地四处张望:“看来看去,怎么没发现路边有美女?”端正姿势坐好,笑嘻嘻地道,“现在刚好有两个,你运气太好了。”

林小琳在后面打开背包,掏出一包牛肉干撕开袋口一边吃一边听他们说话。原本她不是这么自私的,刚开始坐丁落声的车时她会按人头数拿出三包零食然后递两包到前面,开车的那个一向不要,丁小乐有时会接过去。

在车上吃零食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如果每次坐车都吃零食吃到目的地那就是事了!

由于她坐丁落声的车频率相当的高,吃的零食也相当的杂,丁落声的车里经常能闻到各种各样的味道。

刚开始时丁小乐还会慷慨激昂地数落她这种不应有的行为,无奈林小琳唯唯诺诺地应了,却管不住手和嘴,每次一上车都是一边削削掏零食一边察视前面的动静,如果被发现就讨好地呵呵笑着把手上的零食伸过去。丁小乐瞪着她失控地大喊林小琳,这时丁落声就会因为失笑差点酿成一场车祸。

从开始滔滔不绝的劝说,到后来的张口无力,丁小乐最后只剩下叹气了。现在兄妹俩的修为已经到了可以熟视无睹的境界了。

现在林小琳在车上光明正大地吃零食就越发显得淡定了。

丁落声闻着那股浓香的牛肉干味,似笑非笑:“运气不好车上才会有两个。”他这个做童装设计的妹妹把工作做得如鱼得水,总是有时间吃喝玩乐,偏偏不会开车,他把工作做得像玩似的,正中她下怀,悲哀的是她和去哪里都喜欢带上那个吃字当头的闺蜜!

丁小乐笑嘻嘻的说:“得了吧哥哥,除了我们俩还有谁愿意坐你车?你应该好好感激我们才是。”车里时常色香味俱全,除了他这个神能的哥哥,谁能不当一回事?不过这事的原由貌似因她而起。叹,真是交友不慎!

“我是要好好感激你们。”丁落声点点头,任谁都听得出他说的是反义词,结果还真不是,他跟着把来的路上遇到江文双的事跟她们说了。

在后面吧吱吧吱吃牛肉干的林小琳听到难得忘记了动嘴巴。

“哥哥,你桃花运来了。”丁小乐十分兴奋,她兴致勃勃地对着丁落声说,“在路上居然能捡个美女,这真是奇缘啊。你看,在她前面那么多车没停,偏偏就等你来了。”她想到那个女孩的名字條地激动起来,“江文双,江文双,她有没有姐姐或者妹妹什么的?”

丁落声摇头。

“没有?”

“我没问。”谁会刚认识人家就查问人家家属的?不过他总会知道的。

“有没有问她要电话号码?”

“没有。”

丁小乐泄气了,声音都低了半截:“除了知道她叫江文双,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她的电话号码。”丁落声淡淡地道。

丁小乐眼睛一亮,然后她听到丁落声继续道:“我没问她电话号码,但是她问了我的。”

丁小乐笑得眼睛弯成了树梢上的上弦月,丁落声嘴角也微微上翘,心里的那些期盼和和喜悦,只有他们自己才懂得。

虽然不是第一次再次认识这个姓的人,但是曾经的那些人只能代表着失败和失望。挫折经受得太多他们已经有些麻木,甚至于听到是姓江的他们已经不抱希望了,说不抱希望他们却不放过每一次会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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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天门小区的最南边,有一个陈旧的天主教堂,据上老一辈的人说是清末时期建立的,到现时已有100多年了,但经过100年的风雨飘摇,修修补补,拆拆改改,早已不复当时的模样,教堂面积也只剩教堂的主心加院子,比原来小了很多。

教堂里住着一位的神父,70来岁,蓝眼睛,钩鼻子,满络胡腮,满头白发自然卷曲,俨然就像某报纸、某钞票或某邮票上的人头像!

当年神父来时教堂里还住一位老神父,那时的教堂是外墙塌陷,墙壁斑驳脱落,院子的几个角落长满杂草,一派萧条败落景象。

神父来了后把教堂整理修葺一翻,筑墙粉刷,除草翻地,然后又养花种树,使得残破的教堂焕然一新。

原本门可罗雀的教堂渐渐多起了人烟,有人到教堂举行了婚礼,请神父做证婚人,信耶稣的人家有人去世也会请神父过去主持葬礼……

老神父去世后就剩神父一个人留在那里了,那时的神父30多岁。

人们只知道神父是外国人,会说跛脚的国语,却没有人知道他来自何方。

后来的后来,教堂又再度衰落,因为在邻近小区那边新建了一座辉煌华丽的教堂,人们的脚步渐渐不再踏足这座老教堂,除了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偶尔会过来走动。

40多年过去,教堂早已变得陈旧,和当年一样萧瑟。老去的不只是教堂,还有已经白发苍苍的神父。

如果不是一个双目失明困惑无助的女孩无意中走进了教堂,如果几年前没有出现在教堂门口的一个女婴,神父将会和这座教堂一样寂寞老去。

何天依踏着步子悠然地往教堂的方向走去,一边的听着丁香树上不知名的虫子鸟儿喳喳地叫,一边忆起教堂里往日里的景象,愉快的笑容不自觉地爬上脸庞。

穿过两条巷子,小心地踏上两台阶,空间感顿时无限扩大,感到风从四面八方。她沿着石板路走了好几步,停在两扇斑驳的木门前,伸手敲了敲门。

等了会儿,木门开了。

她露出笑容:“小蜜蜂。”

小蜜蜂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欢喜叫道:“天依姐姐,你怎么知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