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但是总统先生,这件事----这件事真的不用考虑了。在我们国家,有更重要的岗位还在等着我。

凯本里恩总统一笑,耸了耸肩膀道:你真固执。不过我喜欢你这种爱国精神。但我必须强调一点,即便是你留在政卫学院,你一样也是在为你们国家做贡献。而且,这种贡献的范畴,已经划上了全球的符号。这个平台,是世界性的。

我道:谢谢总统先生好意,但是我这次真的不能这样做。

一旁的凯瑟夫忍不住开口冲我斥责道:李正中尉,你这是什么意思?总统先生瞧得起你,亲自过来找你谈。你要知道,总统先生日理万机,很少跟一个你这种小级别的人物谈这么久。你应该感恩戴德,而不是-----

凯本里恩总统打断凯瑟夫的话:凯瑟夫,注意你的言行!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我们只是在跟李中尉商量,而不是强制。

凯瑟夫低下头:对不起总统先生,是我太-----太心急了。

随后,凯本里恩总统又语重心长地跟我谈了半个小时。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开明的领导人,在他身上几乎没有总统架子,很是平易近人。我甚至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他,但我毕竟是一名中国人,肩负着保卫中国政要和党中央机关的重任,被委派到Y国政卫学院深造,我怎能为了自己的利益,置国家利益于不顾?

因此,即便是凯本里恩总统先生亲自出面,我仍然没有应允此事。我本以为凯本里恩会很失望,甚至是愤怒。但他却握住我的手,说道:即使你真的不想留在这里,我和我们国家仍然会记住你,记住你在政卫学院的所有成绩。我们欣赏你的这种爱国情愫,希望你能为你们国家做出更多的贡献……

就这样,凯本里恩总统带着凯瑟夫侍卫长,失望而归。

但实际上,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

临回国前一天,所有的学员都是既兴奋又留恋。一时间,政卫学院到处飘扬着各个国家的歌声。这也许是一种召唤,也许是一种思念。

中午餐毕回到帐篷,仍然是玛瑞诗亚教官过来,将我叫到了史蒂卡伦总教官房间里。

史蒂卡伦总教官正拿着电话谈笑风生,见我进来,他马上冲着话筒说道:他来了!李正来了!

然后把电话往我面前一亮:1号,这是你们国家特卫局的领导给你打来的电话。

我顿时一惊,心想明天就要回国了,我们领导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地打电话到政卫学院,所为何意?我接过电话,这才发现这竟是一部无线座机电话,毕竟今年政卫学院在森林与夹山交界处驻训,交通和通讯方面受阻,只能利用手机和这种无线座机电话进行通讯。但不知为什么,在接起电话的一瞬间,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打来电话的,竟然是对我有着知遇之恩的特卫局付副局长。

付副局长客套性地问了几句我在政卫学院的学习情况,我一一作答。付副局长说,关于你的表现,我刚才听史蒂卡伦总教官说了,很好。你给国家给特卫局争得了荣誉。等你回国后我一定安排给你们庆功。

我道:谢谢付局长,庆不庆功无所谓,别破费了。

付副局长道:该破费时就得破费!不过,现在有一件事,我得跟你通个气儿。

我问:什么事付局长尽管下命令,我一定无条件服从。

付副局长似乎是沉默了片刻后,才接着道:是这样的!你这次在政卫学院的表现,已经得到了Y国总统先生的关注。这牵扯到一个什么情况呢………就是-----Y国政卫学院,一直致力于世界政要警卫的培养,他们准备将中国武术列为其中的一项格斗训练课目。这不仅是对中国的一种肯定,更是对你李正的一种肯定。当然,也是对中Y两国友谊的一种升华……

听到这里,我倒是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看来史蒂卡伦总教官对我是势在必得。他见劝不动我,便请来了凯本里恩总统。结果凯本里恩总统也吃了闭门羹。但他们仍不死心,在迫不得已之下使出了外交手段,与中国政府取得联系,让我们特卫局领导给我施加压力。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似乎显得相当棘手起来。我怎会想到,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中国学员,却能让Y国政府和政卫学院如此大费周折。

我打断付副局长的话:付局长,您是想让我留在Y国?

付副局长道:不错!为了中Y两国的友谊,为了将中国格斗精神在全世界弘扬,特卫局决定,让你留在Y国。不过,我们会一直为你保存军籍,等时机成熟,你也许还会回特卫局工作。

我知道付副局长是在打空头支票,既然Y国如此兴师动众地将我留下来,又怎么会轻易放我回国工作?的确,Y国政府开出的待遇很好,甚至要超出国内十几倍。但是作为一名中国人,我李正并不想享受这份特殊的待遇。我只想早些回国,在自己国家的岗位上实践自己的人生价值。

付副局长接着道:对你来说,这既是一种荣誉,也是一种考验。你要知道,你将是Y国政卫学院唯一的一名外籍教官。你代表的,是中国,是中国特卫!

我苦笑道:付局长,但我真的不想留下来当教官,我想回国工作!

付副局长强调道:服从组织分配!就这么定了!对了,还有一件你尽可放心,为了消除你的后顾之忧,我准备和首长谈谈,把你女朋友杨丽娜也调过去!和你一样,我们可以给她保留军籍,工资照发。我相信如果她到了Y国,也会受到和你一样的优待。

我提高音量道:付局长,真的不需要!您能不能跟Y国好好谈谈,换个人过来任教?我是真的……

付副局长打断我的话:没商量!李正啊,你是一个有觉悟的中国警卫,共产党员。为了国家利益,难道你就不能做出这一点点的牺牲吗?换句话说,这根本不算是牺牲,多少人抢着要出国都没有机会。

面对付副局长一系列的命令式轰炸,我除了无奈,还能怎样?

挂断电话后,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难道,自己真的要被禁锢在Y国,与自己的祖国远隔千山万水了吗?

想着想着,我心里一阵痛楚。早知如此,我不会那样显山露水,在政卫学院展示自己的格斗能力了!我宁可做一名泛泛之辈,默默无闻。

史蒂卡伦总教官上前安慰我道:放心吧李中尉,即使你留在了政卫学院,每年仍然有两次回中国的机会。而且,明天你仍然可以跟中国的另外两名学员一起回国,等到下一批学员到位前三个月,我们会派专人到中国接你回来任教。

我禁不住有些生气,冲史蒂卡伦总教官兴师问罪道:总教官,您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史蒂卡伦一耸肩膀道:我们是真的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只不过我们也是通过了正规的渠道向中国政府求助。这是总统先生的意思。

我没再说话,只是心里万千感慨。

也正是因为多了这么一件心事,让我原本激动的心,变得孤零失落。倘若将我留在政卫学院,是Y国一方面的意向,那我大可坚定立场,不予理会。但现在特卫局副局长亲自打来电话,向我下达命令,事情就变得复杂了起来。在某些程度上来讲,这件事已经上升到了两国外交关系的高度。

回国的那天,Y国政府派遣了两辆商务车,分批送学员到机场。

我和孙玉海、蒋文涛三名中国学员,一起踏上了回国的飞机。十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中国首都机场。

付副局长带领一席人来机场迎接,并且还安排了特卫局文艺中队的三名女兵献花。然而奇怪的是,我们这一回国,竟然还有几十名群众前来欢迎。这种场面,似乎显然非常不合逻辑。

更令我惊讶的是,三名记者也夹杂在其中,拍照摄影。按理说,我们三人这次去Y国参加特训,属于国家机密,不应该安排如此隆重的迎接仪式。有记者进行采访拍摄更是显得不合常理。因此在付副局长与我们分别握手的时候,我不失时机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付副局长却告诉我说,记者是特卫局安排的。特卫局属于保密单位,原则上不允许记者采访拍摄。但我们这次代表的是中国军人,其意义不一样,需要用这种形式扬我军威。

我心里暗觉可笑。

但就在此时,我眼睛的余光却突然发现,一名记者借助人群的掩护,缓缓地将另一只手伸到了口袋中……

根据他的表情、动作综合分析,我判断出:情况不妙!

凭借一名职业的敏感性,也容不得多想,我迅速地将身体挡在了付副局长身前,并大喊了一声: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