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温怀诚眼神隐隐颤动，可到最后，他还是做足了一个旁观者的姿态。
一动不动，全程当不存在。
宋璐即使不对他抱任何希望，还是因为他这样的举动，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她低头咬唇，只等封漠衍回答。
这一次封漠衍也没让她等上多久，直接转身朝着她走过来，眼神嘲讽且冰冷。
“宋小姐好算计，这个时候，推倒子宁的事情，还没解决，就想再出新招数来混淆视听，试图揭过这一茬？”
这个不是自己的意思……
宋璐张嘴就想反驳，可没想到，却是被封漠衍拦住了。
他薄唇微勾，原本锐利的眼神，此时更是势不可挡：“怎么，我说中了你的心思，心虚了？”
这样咄咄逼人的封漠衍，多久没见到过了？
五年前的记忆似乎越来越模糊了，连封漠衍这个人，也好像梦里的一样。
心脏痛的让人喘不过气。
宋璐闭了眼睛，再次睁开，却是终于对上封漠衍的眼睛：“封先生这样咄咄逼人，不就是想出气吗？没必药牺牲您的风度。您想怎样都可以，只希望您能帮我救下陈瑶！”
封漠衍暗黑的眸子，此时黑沉的厉害。
低低嘲讽的嗤笑一声，他却是终于应了：“跪下……”
只这两个字，封漠衍甚至还没说出别的，就见宋璐已经双膝跪在了地上。
封漠衍甚至注意到，宋璐这一次的脊背，都是弯的。
她，这是放弃尊严了？
封漠衍也不知道心里是个怎样心情，只是麻木的看着宋璐小小的身子，一团跪在地上的模样。
可真是难看。
他这么想。
头顶久久没传出封漠衍的话，可宋璐都没有了抬头的心思。
左边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右边是封漠衍，而她双膝下跪的正对面，是温子宁。
那个，被所有人宠着哄着的天之骄女。
真是，嘲讽。
却也，现实。
宋璐眼神里隐隐透着模糊，但她却死死睁大眼睛，不让水滴落下。
嗓音沙哑，即使她尽力压制，还是掩饰不住的颤声。
“求封总了。只要您愿意救陈瑶，我愿意一直跪在温小姐面前。”
温子宁很喜欢看着宋璐这个模样，这种被她踩在脚下，丝毫翻不了身的模样！
但，她自己也知道，她塑造的形象，不能这么做。
所以等宋璐说完那句话之后，她像是刚从震惊里回过神一样。
“宋小姐……漠衍，不然你就帮帮她吧。她也，其实挺可怜的。毕竟她也是你前女友，你就看在你们曾经待在一起那么多年的份上……”
莫名提起这茬。
宋璐不知道温子宁在打什么主意。但她却发现自己，听了这话之后，竟然也起了期待。
期待着那人，能念旧情。
身子隐约僵硬着，宋璐却是意识全放在封漠衍会说什么上。
可没想到，封漠衍只是冷嗤一声，半点情面都没留：“五年前就已经一干二净了！”
无声苦笑，宋璐却是顺着封漠衍的话，接着戳刀。
“对，所以封总，求您看在我是您公司小员工的份上，救救陈瑶可以吗？”
谁的面子，他都不给，又怎会理会她的哀求？
宋璐明知道会这样，却还是因着心底最深处的期待，开了口，下了跪。
可是没用。
丝毫用都没有。
宋璐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救下陈瑶，甚至救下自己。
很迷茫，很心痛，恨不能就这么死了。
原来，生活二字，竟那么不容易！
一路踉跄到这里，她从没想过，原来还有那么过去的坎……
脑子纷乱的厉害，越想越是承受不住。
抬头，宋璐第一次把她满眼伤痛尽数显现：“封总，您可以提条件吗？哪怕要我的命！”
封漠衍不说话，只嘴角勾起嘲讽的笑。
他伸手搂住温子宁，语气不温不火，但让人心寒的厉害：“关我何事？”
宋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明明是封漠衍让她跪下的，可真当她做了这一步，他却不认账了！
心里察觉到了不好，宋璐却还是不死心：“难道刚才封先生让我跪下，只是在耍我玩？”
“当然不是。”
封漠衍眼神微眯，却是依旧目光淡淡：“这只是利息罢了。日子还长着呢，总不能先把你，玩死了吧。”
砰地一声，像是有烟火在宋璐脑海里炸开。
漫天飞舞的全都是冰块。
封漠衍，封漠衍原来是这么想的啊！
自己还真是傻的可怜啊。
虽然早就有预料，但此时，宋璐却还是心痛到无计可施。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陈瑶还在等着她。
手指发紧，宋璐咬牙，却是眼神里猛然射出锐利的光来。
她起身，看向封漠衍，眼神坚定：“我拿这个赎了对温小姐不敬的罪！”
封漠衍和温怀诚，都不知道宋璐是什么意思。
但在宋璐起身的瞬间，封漠衍就已经有了猜测。
可温怀诚不敢，他不敢打量宋璐太过。
所以等他再看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宋璐直直的朝着对面的墙壁撞去！
速度达到最快，就连封漠衍下意识的阻拦，都没能拉住。
脑袋撞在墙壁上巨大的声响，也像是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墙壁上炸开巨大的血花，刺的温怀诚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而决绝的宋璐，此时正从墙壁上滑下去。
半天都没能起身。
封漠衍是第一个过去的。
他一把把她翻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她脑门上的血洞。
手指死死攥住，封漠衍面上半点反应都没有，只是语气却难得咬牙切齿。
“你以为，就凭着这样，就能让我让步吗？宋璐，你未免太天真！”
宋璐意识一直都浮浮沉沉的，难受的厉害。
耳边封漠衍的声音，都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头疼的厉害，眼睛也有些看不太清。
但，宋璐还是用尽所有力气，伸手，一把推开封漠衍！
她扶着墙站着，目光无悲无喜的从在场的人身上看了过去。
在眼见着温子宁一脸不甘的神情的时候，宋璐终于还是忍不住勾唇，笑了出来。
真是愚蠢。
难道自己不知道，人心都是偏的这件事吗？
即使真拿自己的命证明了，有什么用呢？
封漠衍不是，一如既往冷漠吗？
无话可说，也没什么好说，宋璐低头勾唇，转身踉跄着离开病房。
她知道，这一秒，她终于心甘情愿认输。
那颗蠢蠢欲动的心，终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