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o好像对你很有好感, 他以前可从来不会主动搭话, 来了好几个月我就只听他说过五句话, 还包括刚才那一句半。”两个人走出铁笼时, 诺兰突然开口说了句话, 眼底带着明显的深意, 琳琅笑了笑, 很坦然的模样,“怎么?你觉得我会认识他这样的大明星吗?”

“这倒不是,我敢确信你们两个人以前不认识,毕竟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当然…你除外。”浅金发色的青年仍然不忘替她把头顶护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个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绅士,可惜就是对抓捕变态太过执着, 把Even带回来时他自己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右半边胳膊差点整个儿地废掉,琳琅说了声谢谢然后才开口, “也许他只是单纯想打个招呼而已。”

“大概吧, 人们对美的事物总是有很大包容心。”诺兰并没有过多地纠结这件事,Leo也是个奇怪的犯人, 智商检测高达147,按照国际智商段来划分已经算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对数字和密码极为敏感, 在大学时期参加过M-51国际盲拧魔方大赛并且连续两年都拿到青年组冠军, 后来被星探发掘进了娱乐圈, 第一部戏就是饰演男主,一炮而红,虽然中间因为爆出被女富婆包/养的新闻被经纪公司冷藏了两个月,但复出后不仅没过气,反而还更红,在Ricky出现前美国可以说有三分之二的未婚女性理想型都是Leo,甚至还有许多已婚妇女直言想跟他一/夜/情。

然而也就是这么个备受上帝宠爱的青年,却干出了完全不符合外表监/禁少女的事情,甚至到最后都只是认罪而不愿意说出理由,不过诺兰却发现那些被用铁链囚/禁起来的少女里面有好几个都跟Leo自己有那么点相像之处,要么是眼睛,要么是头发,又或者是嘴唇,他也怀疑过会不会是因为太满意自己那张脸所以连伴侣都想选跟自己长得像的,但这些似乎也构不成Leo监/禁少女的理由,毕竟其中还有几个是完全没有相似之处的。

直到半个月前,诺兰才找到真实原因,所有一切其实都跟五年前磕药过度而死亡的女演员克莉斯汀有关,十几个被监/禁的少女里面有七个或多或少跟当初那起失踪案扯上了关系,要么是目击证人,要么就是曾经跟克莉斯汀说过话,剩下那几个大概是因为长得太像克莉斯汀,起到的作用也仅仅是拿来睹物思人,当然,诺兰也只是猜测,毕竟Leo从进来就只说了一句话,然后不管怎么问都不肯再开口。

“你似乎在苦恼什么。”琳琅用的陈述句,相比一层,二层安静得有些诡异,明明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声音却依旧没有人开口打破平静,甚至两个人已经走过了好几间囚室,里面都是空荡荡的,压根没有人住,听到女孩开口,那双碧蓝的眸子慢慢凝到她身上,诺兰嘴角弯起个弧度,声音温柔得像是在探讨什么重要的学术问题,“你应该知道Leo是怎么进来的吧,我刚才只是在想他为什么愿意为了个女人毁掉自己前途和后半生。”

“你说的是克莉斯汀吧。”琳琅顺势停住脚步,从Leo最后那句话她就已经隐隐猜到,当初的事情恐怕另有隐情,果然…三年前,亲生姐姐因为拿到最佳新人女主角奖被好友嫉妒,故意灌下安眠药想把她送去制片人床上换取合同和报仇,因为无意中在厕所隔间听到了计划而慌于逃走,中间有各种各样的人出现,男客人,酒吧老板,侍者,计程车司机,女伴舞,明明有很多个机会可以逃脱,最后却因为那些人的漠不关心而断了机会,甚至被谄媚的女伴舞和侍者押着送到房间里,最后被轮/奸至死。

金钱的诱惑,权利的下压,警察将这件事定性为意外案件,甚至让受辱而死的克莉斯汀又背上了磕/药和吸/毒的骂名,以清纯闻名的女星最后却成了只滥/交的花蝴蝶,Leo自然咽不下这口气,他用了足足两年的时间谋划,进入娱乐圈,结识在克莉斯汀死后顺势上位的白莲好友,伪装成Hanson的作案手段让女人悄无声息地消失掉,再借着女富婆的手铲除掉几个棘手的仇人,然后亲手杀死女富婆的老公,也就是当初的那位制片人,至于牵扯到里面的其他人,虽然罪不至死,但心底多多少少还是带有那么点迁怒意味,有的因为疾病或者意外事故去世,承担后果的自然也就成了他们的女儿。

至于那几个跟克莉斯汀长得很像的女孩子其实是自己心甘情愿留在那里的,她们像着了魔一样疯狂爱慕着Leo,甚至在警察进入地下室想救她们出去时还对着警察拳打脚踢,根本不愿意离开,这也是为什么当初Leo会被送到鹈鹕湾来,而不是换间普通的监狱关,这样的状况实在很难解释,也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Leo和克莉斯汀是姐弟的关系我都要怀疑他是想为心上人报仇了,有时候爱情真的可以让人做出很多无法理喻的事情来,你觉得呢?”诺兰显然意有所指,在他看来,大概Jake就是因为克里斯蒂娜才会被抓进来的,琳琅笑了一声,将落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琥珀色眸子深深注视着他,“你就确信Leo对克莉斯汀只有姐弟情吗?如果真是这样,他大可以收集那些人的犯罪证据再曝光出来让他们得到法律的制裁就足够了,为什么要亲自动手杀人?还有那些无辜的女孩子,就算当初是因为她们的亲人袖手旁观才间接导致了克莉斯汀的死亡,也不应该由她们来承担过错才对,这样太不公平了不是吗?”

诺兰被这话弄得有些懵,还没等他消化完,女孩又状似无意地撩了下头发,毫无愧疚感地改口,“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猜错了,毕竟很多时候犯罪都不需要什么理由,或许Leo只是单纯觉得就这么把那些人关进牢房里不足以泄愤,换成我,大概会忍不住想把他们大卸八块。”

“你怎么进来了?艾…他们到底怎么回事,连你都保护不好。”说话的是个生着张典型北欧人相貌,肤色白皙,瞳孔冰蓝的高大青年,很英俊,也很陌生,就连声音也是从未听过的低沉男中音,但那双眼睛一对上琳琅立刻看出了这家伙的身份,手掌隔着玻璃贴上对方面颊,像是在温柔抚摸,“Jake你怎么又换了张脸?看起来好像比之前瘦了些,不是说鹈鹕湾伙食很好吗?”最后那句话显然是问的诺兰,被点名的金发青年无辜地摊手,“这锅我可不背,地下二层的饭菜的确是鹈鹕湾最好的,也许他只是思念成疾也说不定,毕竟是为了克里斯蒂娜……”

“诺兰·切斯特你闭嘴!”听他提起那个名字,北欧帅哥的脸色立刻僵了僵,却还故作这么镇定,冰蓝色的眸子紧紧粘在琳琅身上,“小雅你先听我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现在赶紧离开,以后也别再来,如果还能出去的话我会去找你的,不管在哪儿我都会找到你,也不会再管克里斯蒂娜的事情,我已经放下艾米莉了,你之前说的那个提议我也会好好考虑,现在,你听我的赶紧离开这里。”

Jake大概是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眼底的焦躁也丝毫不似作假,很显然,他把面前站着的这个女孩放在了心底重要的位置,甚至已经可以和成为执念的艾米莉相提并论,琳琅等他说完才开口,蛮无奈的笑,“如果是在六个小时之前你对我说这句话可能还有点用,现在大概走不了了,我可不是来探监的,我跟你一样,是被联邦警察抓到的。”

杜煦风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好在说了名字又反应过来险险地刹住车,Jake无疑是最清楚她和那个小警察之间渊源的,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又为了他……”偏偏后面的话对上琳琅那双干净又透着包容的眼睛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隐约还有点心虚,毕竟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因为一个冒牌货心甘情愿被捕,琳琅也猜到Jake想说什么,“其实也不全是因为他,我有不得不来鹈鹕湾的理由,只是顺便把他往上推一把而已,毕竟爬得越高才会摔得越疼,我想看到他变成烂泥的模样。”

“啊湫――”一声喷嚏声突然插/进来,二层跟一层的构造有很大区别,除了用帘子遮挡起来那一平米范围的浴室,其他地方都是用玻璃作为屏障,不光里面能看到外面,经过的人也能把里面看得清清楚楚,所以琳琅这会很清楚地看到了对面那个似乎是刚洗完澡正在套上衣的漂亮青年,不对,或许应该叫少年。

那张脸看起来顶多不超过二十岁,十七八岁的青葱年华,荷尔蒙满满,眼睛是慧黠的猫儿眼,略微上翘,有种说不出来的诱惑,漂亮的绿色,像是闪闪发光的宝石,被过分明亮的灯光映上层光晕,身材也是出乎意料的好,排列整齐的六块腹肌,顺着腰肢往下延伸的人鱼线,很可惜,被蓝白条纹的裤子遮住了……

“Ricky,你能不能别总在大白天洗澡?”如果是平日里,Jake自然不会在意这种小事,二层里关的犯人都是男性,互相之间看下身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这会小姑娘却看到了那家伙裸/体,只是上半身应该不会长针眼吧?如果知道琳琅早已经看过艾森那家伙出浴,不对,从泳池里爬出来的画面,护短的Jake大概会忍不住找艾森探讨下人生。

“嗯?”那头已经套好衣服的Ricky少年显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很奇怪地看他一眼,那双褐色的猫儿眼透亮而清澈,连语气都是平淡无波的,“洗澡也有规定时间吗?为什么不能在白天洗?”发梢上的水珠因为他扭头的动作而滴落,沁了水汽的锁骨显得更加性感诱人,琳琅竟诡异地从他面部表情上感觉到了一丝天然呆,也很难把他和那个残忍杀害多人收集了几十双眼珠的变态联系起来。

“Ricky,Jake的意思是让你别当着女孩子的面随便脱衣服,男女授受不亲懂吗?”这次插嘴的是隔壁房间的犯人,正拿着铅笔埋头在纸上写什么,Bruce,因为那副名为维纳斯的人体拼凑画而闻名的血腥画家,等琳琅看过去时那张从两分钟前才开始动笔的画也已经完成,很简单的素描,一半是有着洁白羽翼的天使,另一半却是笑容诡异的魔女,明明是反差强烈的两种人格,却完美融合在了一起,没有任何突兀感,拥有阳光般金发和祖母绿眼眸的法国青年笑着将那副素描贴在玻璃上,“见面礼,欢迎你,莉莉丝。”

“谢谢,Bruce先生,我很喜欢您的画。”白裙的女孩子笑着朝他眨了眨眼,做了个隐晦的口型,如果说一开始还能把对方当作一个有意思的狱友,在看清楚那个口型后Bruce已经完全淡定不下来了,甚至抓着纸张边缘的手指都不自觉地用力几分,当然,也就那么短短零点零一秒便已经恢复过来,嘴角笑弧更深,“切斯特,我可以申请跟这位美丽的小美人做邻居吗?有共同兴趣爱好会更好相处不是吗?”

“天使,我可以跟你一起住吗?”这次开口的是Ricky,拥有小白兔般单纯无害外表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玻璃前,那双漂亮的褐眸紧紧盯着琳琅,瞳孔像是镀着花纹,这么近距离看,他那张脸果然显得更小也更好看了,蓬松的栗色短发,头顶还翘起两撮呆毛,相比杂志上那副邪魅性感,随便摆个造型或者干脆勾唇一笑就能挑得台下或者屏幕前无数少女粉丝尖叫的模样,现在的样子似乎更能引起琳琅好感,毕竟她向来喜欢无害的小动物,所以这会也很给面子地抬手按在玻璃上,像是隔着屏幕抚摸Ricky脸颊,“为什么想跟我一起住?”

高挑纤细的少年,拥有天使般面容的精灵女孩,两个人中间只隔着层玻璃,唯美得像是在拍摄画报,听到女孩的问题,Ricky那双眼睛闪了闪,里面有迷茫和困惑闪过,声音却依旧淡淡的,像是单纯在陈述事实,“你眼睛很漂亮,我很喜欢。”这种语气就跟小孩儿谈论自己喜欢的玩具一样,似乎是发现自己并不能触碰到天使,Ricky又朝着旁边站立的诺兰说话了,“兰兰,你能帮我把门打开一下吗?一分钟,不对,十秒就可以了。”

琳琅忍不住被这诡异的昵称逗乐了,主要是诺兰平时的形象都太过成熟,突然被冠上这么个女气的名字实在难以想象,诺兰嘴角僵了一瞬,无奈地朝她笑笑,“Ricky取名字的能力一向这么强悍,等你听过了他怎么叫Even他们就会发现…其实我这个名字还算好的。”在诺兰解释的这期间,那头的Ricky少年仍旧不肯放弃,又喊了声兰兰,眼底期盼的意味更浓,那双眼睛也亮得惊人,“可以吗?我保证乖乖的。”

“Ricky这次我可是我先开口的,凡事不应该有个先来后到吗?”见Ricky突然开始抢人,Bruce也淡定不下来了,敲了敲玻璃,发出一串沉闷声响,视线紧紧粘在琳琅身上的Ricky少年总算舍得看他一眼,小鹿般的褐色瞳孔看起来剔透至极,语气也一本正经,“这次先归我,下次再有人来我保证不跟你抢,对了,小布你…不是喜欢Jake吗?怎么突然移情别恋了。”最后那个问句显然顿了两秒才说出来,Bruce虽然没被那个昵称吓到,但那句喜欢却让两个俊美男人都同时懵住了。

还是Jake先反应过来,那双眼睛里闪过羞恼和怒色,“喂你这家伙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喜欢他,不对,他怎么就喜欢我了?我跟他压根不熟。”从某种方面来说,Ricky也算是人才了,琳琅很少见Jake变脸,只除去上次在咖啡馆里两个人因为克里斯蒂娜差点吵起来的时候,但那会的Jake都只是稍微有点激动而已,哪像现在这么气急败坏,如果不是中间隔着两层玻璃,恐怕早已经蹿到Ricky面前,揪着他衣领威胁了,无辜受牵连的Bruce也冷笑一声,回敬道,“抱歉,我对你这种类型也半点兴趣都没有,Ricky你最好把你刚才的话解释清楚。”

“Jake,我发现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你了。”从Ricky口里冒出来的声音跟Bruce完全一样,当然,他表情还是平平淡淡的,那双褐色的眸子一眨不眨,“这是你自己亲口说过的,两天前,而且你每天跟小j说话的时间比跟我和伊伊都要长,按照巴登教授那篇爱情心理学论文来说,交谈欲就是好感的转化器,所以,你和小j才是一对,天使应该和我住,对吗?”最后那句话既像是阐述事实,又像在征询琳琅的意见, 对这种弟弟型的大男孩,琳琅还真是没什么抵抗力,好在很快就有人出声替她解了围。

“都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再叫我伊伊,你脖子上那东西是用来当摆设的吗?”与Ricky隔了一个房间的青年有着张无可挑剔的俊脸,两手交叉抵在胸前,看过来的那双眼睛微微带着点灰,眼尾勾起,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挺直的鼻梁,唇色红得惊人,最显眼的大概还是他下眼皮那里缀着的一颗黑痣,细细小小,稍微一动就拖曳出艳色,难怪会有那么多男男女女为他着迷,这是个继承了蔷薇夫人所有美貌甚至还更胜一筹的男人,可惜脾气不怎么好,也是唯一一个对琳琅的到来表现得很不欢迎的人,连笑起来都带着种阴森的冷意,“喂你叫莉莉丝对吧?魔女也会为情所困的吗?”

接连扔出来的两个问题针对意味十足,Jake本能地皱眉,虽然知道Even脾气古怪,毕竟他自己刚来的时候也领教过那家伙的毒舌技能,哪痛往哪戳,压根不会在意别人的感受,这会正想开口,小姑娘却朝他眨了下眼睛,表示自己可以解决。

盘腿坐在床上的褐发青年显然也有些好奇她要说什么,虽然表情依旧带着浓郁的讽刺和不屑意味,甚至连视线都没施舍一个,但那双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以往遇到的女性要么热情火辣,要么故作矜持,就算有少数几个真心实意的,在知道他就是杀人狂魔伊文后也是吓得泪流满面,哭着求他放过自己,也有那种胆大的,想借他的手来铲除竞争者替自己铺路,牟取利益,面上装得一点不怕,其实手心后背早就铺满汗水,人性本来就是这样贪婪丑恶,自己不过是让他们早点回到原始状态,再重新投胎而已。

“因为被抛弃而心生恨意,因为目睹丑恶而厌恶社会,这样的你,知道活着的真实意义?有体会过生命的美好吗?杀人就真的能让你内心得到满足吗?”琳琅这话说得很轻,但显然Even是听清楚了的,也许很早以前就已经有人跟他说过类似的话,毕竟还是有很多受到Even外表蛊惑抱着感化恶魔的心思接近他的年轻女性,简称圣母,青年表现得很平静,那双眼睛瞥过来像是毒蛇的竖瞳,让人浑身都在发冷,然后嘴角慢慢弯起,话语里带着浓浓的恶意,“这个世界上想做天使的人多得是,但你知道她们最后的下场是什么吗?呵…都被我剁碎了喂鱼,连骨头渣也没能剩下,怎么?你现在也想试试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