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枕气鼓鼓瞪大了眼:“你才傻呢!”
身旁伺候的人顿时绷起脸,沐枕才反应过来,如今的长宁可不是当初庆安侯府中的一个普通“雇主”,她只需要替长宁偷只卷轴就行。
现在的长宁是大楚的嫡公主,辽东郡王府未来的女主人。
她当着人家郡王府人的面骂了长宁,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尤其是在五皇子命悬一线的时候,她却闹出这种事,沐枕略显紧张:“你先骂我的……”
长宁摆了摆手,表明自己并没有介意。
事实上,她还是很喜欢沐枕这脾气的,至少在她认识的所有人中,沐枕是最单纯的那一个。
和沐枕在一起,她不需要去算计太多,尤其沐枕这脑回路有些时候太过清奇,连长宁也拿不准她会想出什么鬼主意来。
这样的人,刚好用在柳一战身上,相信会成为一支奇兵。、
不过长宁还不放心沐枕这性格,盲盗教育出来的女孩,脑回路清奇,很可能认识不到事情到底有多大的影响。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沐枕,你这次做的事干系到整个大楚未来的战局,明白吗?要用上十二分的精力。”长宁郑重其事地警告。
柳一战对那颗解毒丹的保护一定极为严密,因为他很清楚,解毒丹就是一把钥匙。
他用古毒锁住了慕清彦这头猛虎,也锁住了长宁和整个辽东,纵然他们手握很多底牌,但因为一个毒字,一张也不能打出去。
可一旦解毒丹落到长宁手里,就是放出了慕清彦这头猛虎。
整个辽东都将解冻,放开手脚的长宁和慕清彦该有多可怕,谁都无法想象。
所以柳一战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得到那颗解毒丹,就是毁了,也在所不惜。
沐枕此去,干系到整个大楚的局势。
只见女孩杏目圆瞪,煞有介事地点头:“我明白,你要嫁给他,我救了他,我们就是朋友了。”
长宁嘴角肉眼可见地抽动了一下。
连她身边一向不苟言笑的辽东亲卫都脸色微变。
南帝是怎么放心,派这么个人物来谈联合大计的?
长宁却笑笑,很喜欢沐枕这江湖气的思维模式,至少在沐枕的思维里还有信义和友谊。
“你说的没错,他是我男人,你若救了他,我们就是朋友了。”
沐枕稍稍放心,点头的同时还是担心:“那你们什么时候出兵?”
长宁:“等你得手,我立刻出兵。”
沐枕蹙眉:“洛阳等不到那个时候!”
“放心吧,你不要太小瞧睢安侯,他手中的曹家军是大楚如今最优秀的军队,不说以一当十,也能抵得上十万大军,守城十几日不是问题。”长宁道。
“那也来不及,我出来就已经耗费了五日,等我在到长安,他们就已经撑不住了!”沐枕道。
就算她得手了,也来不及回来。
长宁笑笑:“你一旦得手,柳一战自会退兵。”
沐枕睁大双目:“真的?”
长宁点头:“你若得手,他便会知道辽东要出手了,如果他不撤兵执意攻占洛阳,那么最可能的局面就是他攻下了洛阳灭了五皇子,而我楚长宁,夺回了长安。”
沐枕有些晕头转向,她一贯是小偷小摸,研究的都是人和人之间的较劲,从来没有考虑过兵家之道。
所以长宁换了个讲解方法:“对子,柳一战不撤兵强攻洛阳就会取代五皇子现在的位置,而我也会出兵长安,夺取他的老巢。”
沐枕这次懂了,比起洛阳来说,柳一战显然会选择保住长安。
因为长安才是他根基所在。
要知道五皇子这南帝不是白当的,他是有玉玺的,而长宁这边有先帝传位诏书,只有柳一战虽然握着小晋王和所为的“大义”,但离开长安,他将失去一切依仗,只是个造反的将军罢了。
所以柳一战绝不会冒这个险。
沐枕张张嘴:“我……那我不是自己就能救他了?”
长宁笑笑:“你可以试试。”
沐枕眯了眯眼,觉得长宁笑容里有点不怀好意的味道。
柳一战撤兵,是因为辽东的威胁,若是辽东得不到想要的,绝不会出兵配合,到时候错过机会,五皇子的洛阳一样是柳一战砧板上的肉。
长宁没有将道理讲明白,因为沐枕已经摇头直言:“我去给你偷,你也别忘了自己的诺言,我们是朋友了。”
“好,我这个人对守信之人一贯是守信的。”长宁承诺道。
沐枕点头:“我这就出发,那五十人……”
长宁竖起一只手:“我会派五名亲兵保护你,至于你带来的人,还是让他们老老实实等在郡王府吧。”
沐枕看了她一眼,知道长宁是不信任这些人的,也就没有强求。
因为她也很讨厌天天在五皇子跟前叨叨的睢安侯。
要不是他,五皇子也不会称帝,不会有今天的争权夺利。
沐枕动身后,长宁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消失,她丢下画笔,也没有再监管墨武组建的事,而是来到慕家的藏书楼。
高大的书楼雕梁画栋,里好却像在翻修一样,大冬天的,来来往往许多仆从将书卷一摞一摞地搬到对面的楼内。
长宁进去,慕清彦就坐在对面,双目闭着,像是在闭目养神。
只有长宁知道,他是不忍心自己看到他的眼睛。
“今天怎么样?”长宁忍着心痛问道。
慕清彦点点头:“我很好,已经吃过季明子了。”
长宁嗯了一声:“沐枕来了,我已经让她去长安偷解药,你一定会没事的。”
慕清彦笑笑:“盲盗的徒弟,我很放心。”
长宁没说话,两人间陷入沉默。
背后的书楼已经被人搬空,可惜负责查阅古籍的亲兵们还是没有找到与医圣古毒有关的记载。
季明子数量有限,慕清彦长期食用,功效已经越来越差。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长宁,”慕清彦伸手摸向虚空。
此刻的他,耳力也不再如从前一般敏锐,毒性终于攻到他的耳脉。
长宁上前一步,半蹲在他身前。
“我知道你在看着我,你在想着我,”慕清彦说。
长宁垂下睫毛:“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在想,去长安替我换解药。”慕清彦说的风轻云淡,手触碰到长宁脸颊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