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责骂楚长宁荒唐,反倒让他说皇帝的情况。
老东西已经死透了,要他说什么情况!
但三皇子也不傻,他听这话就觉得当中有问题。
仔细想来,老太后是皇帝的亲生母亲,若是知道儿子死了,哪还能心平气和地站在这儿,所以秦昭宁应该是没有将皇帝已经驾崩的消息告诉太后,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三皇子硬着头皮上前:“父皇现在病情危急不能见风,更不能见外人,所以诸事都交给我来处理,皇祖母这件事您不是知道的吗?”
他给秦太后圈了个套,希望秦太后能主动配合他的说法。
只要秦太后应下这句话,他这太子监国的身份就算是笃定了。
长宁也眉头微皱。
如果皇祖母真的要力挺楚承贤这个假太子,那问题可就有些棘手了。
长宁本以为太后身体不好,不会管这些事。
可现在……
她目光落在秦昭宁身上。
显然,请太后出面的事跟秦昭宁脱不开干系。
“哀家倒是的确听皇帝说过,要将国事交给年轻人处理。”太后开口。
三皇子顺势接话:“长宁,你就不要胡闹了,还有秦无疆,你抗旨逃婚罪不可赦,可父皇现在昏迷不醒不宜杀生,先——”
“慢着!”长宁声音清越。
“楚承贤,你如此操之过急,未免也将我想得太简单了吧。”
三皇子脸色微变。
“你这话什么意思?本宫念在兄妹一场,没有追究你造谣生事的责任已经是网开一面。”
群臣脑袋前后摇晃,目光在长宁和三皇子间周旋。
现在太子和大公主各执一词,该信谁的?
太子说一切都是大公主记恨秦无疆逃婚,自导自演的闹剧。
大公主这边却说是三皇子弑父篡位,禽兽不如,还手握一封密信作为证据,此前也表示另有关键证据握在手里。
到底谁说的才是事实?
他们都清楚,大公主掌控了周湾的城防军,还有威震四方的辽东郡王慕清彦在外做照应,相信攻入皇宫只是片刻的事。
而三皇子现在掌控皇宫大内,包括长宁在内所有身在皇宫的人的性命都握在他的手里。
所以两人手中是互有底牌。
长宁和三皇子都很清楚,现在之所以没翻脸还在争论是非,不是因为什么兄妹之情,而是因为他们都清楚谁先沉不住气动手,谁就输了。
因为先动手的那个必定会成为群臣眼中的叛徒,这谋朝篡位的污名将会追随他一辈子。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楚承贤还是希望和平解决这件事。
至少要稳住长宁。
所以他只说将秦无疆处置掉的话本是要给长宁一个面子。
事已至此,他可以不再用风花误那个假货,依旧给长宁公主的荣光,长宁也别不识好歹,非要和他争这天下第一的尊位。
可楚承贤事情哪里会想得这么简单。
长宁当即便道:“是不是造谣生事,你看了这个就清楚了。”
女孩从袖中取出一卷密诏。
明黄的彩色龙纹彰显他出身的尊贵。
“密诏?!”秦太傅惊呼。
他们根本没想到,大公主所说的后手,竟然是一封密诏!
“假的!”三皇子下意识喝道。
众臣眼光微变。
三皇子声里可藏着一抹恐惧的味道。
“父皇病来得急,根本没时间留下密诏,就算是留,也只会留给我!”三皇子强做镇定,补充道。
圆的虽然不算完满,但还算兜回来了。
“世人皆知父皇最疼爱我楚长宁,留封密诏给我,有什么不妥吗?”长宁冷笑。
三皇子一时发慌,下意识看向秦昭宁。
这个贱人怎么还不说话啊?
难道要等楚长宁逼上玉阶来吗?
他没看到的是,隔着珠帘秦昭宁唇角那抹冷笑。
她笑的,是三皇子自作聪明想到的借口是何其拙劣。
他的对手可是楚长宁!
三皇子竟然这么天真,以为这三两句话就能把狡猾多端的楚长宁给对付了。
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楚长宁甚至不需要多费口舌,只要默认他的借口就好。
因为三皇子这个借口,摆明了是不打算让风花误这个假货出面,那自然没有真假公主的对峙,一切问题都赖在长宁被悔婚的点上。
可是这样一来,长宁就相当于是轻轻松松回到原来的位置!
没错。
是毫不费力。
三皇子送上门来抵帮她恢复真身!
但秦昭宁一开始就没有阻拦三皇子这粗鄙的借口。
这也让长宁有些纳闷。
不过她没有让秦昭宁破坏她的计划,女孩如旧地拿出了密诏。
“你拿来,本宫验看。”三皇子道。
长宁岂会给他。
女孩干脆利落地抽开卷着的系带,密诏骨碌碌滚落。
群臣围上来。
长宁兀自旋转一周,让四周的大臣都看清楚密诏的内容。
且由于三皇子的排挤,朝会之上六皇子收押,五皇子禁足,瑞王倒是聪明称病回家不朝。
所以并没有其他皇子出现。
但即便如此,阅读密诏的人地位也够了。
秦太傅,几位老臣和老将军。
“朕病危之际,乃由大公主监国!如遇不测,传位……”
“传位……嫡子。”有人喃喃。
传位嫡子。
陛下只有一位皇后,那就是先皇后孝纯懿皇后柳氏。
先皇后无子,只有一女。
若真的算嫡子,那就只有……大公主一人算得上是嫡子了。
众臣错愕的表情,比雷劈过好不了多少。
“这太荒唐了,当中必定有诈!”
“陛下怎么可能传位女主!”有人喊道,随即声就小了下去。
毕竟长宁这位女主,就在旁边。
“无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公允大受震动,不由看向儿子。
秦无疆在他眼里显然是知情人。
可惜,就是秦无疆自己也不知道长宁手中还有这样一份密诏。
传位嫡子。
“这绝对不可能!”三皇子惊呼。
他虽不是第一次知道皇帝有意传位给长宁的,但真的看到这样一封密诏时难免还是控制不住情绪。
父皇,父皇!
你可真是够狠的,宁可传位给一个女人,都不愿意传给我!
“这上面的印鉴的确是玉玺,还有陛下阴阳两方私印,绝不是能随便为造出来的。”礼部尚书最通此事,站出来道。
“皇祖母!”三皇子下意识求助太后。
他们可是一条船上的!
秦太后闭上眼,一招手,秦昭宁从帘缦后出来。
“这件事我可以作证,”秦昭宁素手一指,从长宁的鼻头转向三皇子:“他,才是谋朝篡位的主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