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身前三名侍卫十分紧张。
显然对方不是想要殿下的命,而是想要他们的命。
只不过他们死了,长宁结果如何还未可知,而且长宁也不想他们白白送命,也提起十二分的警惕前行。
“咱们是在往上走,这是上坡。”一人道,说不出的惊喜。
在这个随时有可能耗干空气的地方发现了向上去的路,说明这里有出口。
有出口就是有通风口,至少不用担心会被憋死在里面了。
“难怪刚才他们敢跟我们大打出手而不是基于逃跑,原来是知道这里有通风口。”另一人推断。
这几人果然早有预谋,已经想好了脱身之策。
长宁却没有放松下来。
此前渭南县令也说他曾亲自下来看过,并没有另一条出路。
而这个密道没有几日根本不能挖通,只能说明对方早就监视了渭南县令,监视了郑家,而且人手充足,所以才能挖出这条新地道。
长宁捏起一块土粒,潮湿而松散,靠近那条地动震出的大沟了。
但正因如此无法辨别地道存在了多久,是新是旧。
这些都让她感觉自己步入别人局中。
不是郑贵妃和三皇子的局,而是另一个的局。
长宁伸手去摸后腰,连环弩已经上弦。
现在情况不明,对方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前面又是否存在出路,她当然不会放松。
但这个顾虑很快就被打消。
上面的确有出路,因为随着前行长宁明显感受到空气变得清新湿润,不再憋闷。
“殿下小心。”身边一名侍卫将长宁护住。
前面陡然出现光亮,此时虽然已经天黑,但好在月光皎洁,伴着稀疏虫鸣,如获新生。
出来了。
一名侍卫先一步爬出洞穴,激动地喊:“殿下,真的是出路……”
他话音未落人便被一杆长枪洞穿。
鲜血滴在长宁发上,让女孩陡然变色,但侍卫栽倒的身体却挡住了刺杀他的凶手,让长宁来不及反应。
可出路就在前面,长宁不可能再退回绝境。
她没有丝毫犹豫,顷刻间连环弩冲左右各射一箭,随即足蹬墙壁,凌空一个漂亮的翻云卷,正抵住栽倒下来的尸体。
长宁以尸为盾向前推进,迅速看清周围环境。
这是一个尚算开阔的平地,左侧有大道,右侧是密林。
她下意识向密林奔去,而地道中想一并出来的两名侍卫却惨遭杀害。
“啊!”
一杆长枪贯穿一人胸膛,就这样在最接近出口的地方死亡。
另一人只能倒退回去。
狭窄的地道根本不给他施展的机会,地道口便被人封死,里面所有人都没有生的希望。
长宁逃到距离最近的一株大树后不得不停住脚步,因为四周都是对方的人。
他们没有动手,长宁也没有妄动。
显然,对方不是想杀她,只是想除掉她身边的人。
否则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只要在逃出来后堵住出口就可以将她们全都憋死在里面。
“你们想找我。”长宁眯起眼,背靠着一颗大树警惕地望着持枪的高手。
这群黑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们显然不是郑贵妃一伙,因为郑贵妃现在是不管不顾就要她死,而这些人分明有机会杀她却没有,还引她出来相见。
也一定不是父皇的人,否则不会和商如锋自相残杀。
难道,是墨子行会?
长宁微一眯眼。
她一直以为墨子行会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能量。
看来,她今日终于有机会见到墨子行会那位大名鼎鼎的持令者了。
“持令者在哪儿,叫他出来见我吧。”长宁施施然开口。
持令者的目标若是她手中的矩子令,她就还有机会。
而且。
她也很想知道,持令者到底是怎么搜罗到这些会用翻云卷的人。
哪知手持长枪的高手同周围几个同伴对视一眼,颇为茫然:“谁是持令者?”
长宁眉头紧蹙,攥紧连环弩。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用柳家的翻云卷?”
持枪的高手带头上前,在长宁即将射出弩箭时忽然率众跪倒。
“见过少主!”
长宁浑身一僵,原本脑中勾画的逃脱路线瞬间乱做一团,几人中的破绽路径都模糊起来。
“少……主?”长宁喉头微动。
“你们,是柳家的人?”
持长枪的高手一把摘下脸上的面罩:“是我啊大小姐!”
长宁垂手上前一步:“单将军!”长宁视线向左右看去,一张张面孔露了出来。
她纵然不是全都认识,但从单将军和两张熟悉的面孔就知道这群人到底是谁。
柳家旧部。
真正的柳家旧部,被打散到各地的旧部。
“你们……你们不是被分到东北去了吗?”长宁指着单将军,她明明记得,而且单将军还在战死的名单上,就在上个月。
“老单死了,他们也都‘战死’了。”单将军红着眼道:“我们这些将军的老部下都被打散分派到各地驻防,可老单不信老将军会谋反,他们也不信!”
长宁眼睛一瞬泛红。
“所以你们就自己假装战死聚在一起?”
长宁忽然明白过来。
正是他们发现郑贵妃的阴谋,才借此机会挖了地道,想联系她。
单将军点头:“少主现在是公主了,但您依然是老将军的亲外孙女,您在柳家长大,您早该知道老将军没有谋反!”
长宁一瞬攥紧拳头。
“听到您为老将军伸冤的消息,我们都开心极了,可是结局为什么只杀了宋宜晟那个叛徒,郑勤辉那个狗贼呢?老将军的名声呢?”单将军问得颇急。
长宁深吸一口气:“这些稍后再议,你们先将出口打开。”
单将军冷笑:“少主想救商如锋那个狗贼。”
“少主怕是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在谁膝头长大的了?是谁将你捧在手心,做庆安城的公主到今日的了吗!”单将军大声质问,又声音沉沉:“是老将军!”
长宁没有说话。
“呵,是都说生恩不如养恩大,原来少主眼中根本不是这样,或许我们该叫一声公主殿下了。”单将军冷嘲热讽。
长宁猛抬起眼皮,目光之凌厉,令单将军这样杀人如麻的将军胆寒。
“放肆!”
单将军喉结上下滚动。
长宁逼近一步,他抿唇,不着痕迹地退了一小步。
“正是你们都这么忠心糊涂,才害死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