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墨子行会的人要的和咱们不谋而合,这个朋友值得交往。”青须狼卫道。
那若点头。
青须狼卫乃是突厥人安排与墨子行会交涉的人,当初墨子行会能联系上突厥也是靠着青须狼卫的线人,所以此刻狼卫的话当然可信。
只是狼卫背着他和行会的人安排下一切,让那若不满。
他是突厥的金太阳,注定要带领突厥子民杀入中原,抢夺他们肥沃的土地与无尽的财富,岂容人越过他做事。
但现在背着他做决定的所青须狼卫。
那若深悉一口气:“下一次,那若要知道所有事情。”
“是王子。”青须狼卫恭恭敬敬行了个突厥的礼。
另一边,郑安侯预料中的反抗并没有发生,长宁甚至都没有去找皇帝表示反抗。
她就悄悄地收拾好未央宫中所有有关议和与少将军的东西,命人将东西堆到便殿去。
皇帝对于突然更改主意感到内疚,便下旨催促,令长乐宫的各项准备工作即刻开始进行。
六部听旨办差,纷纷上书陈述,不是缺钱,就是时间太急。
皇帝却不同意延期,令秦太傅见驾。
老太傅竟然没有意见,还道国库丰盈,既然大公主还朝归来还立有大功,理应受此奖赏,只是工期的确紧张,请皇帝宽限几日,也好让工部将宫殿完整设计好。
皇帝十分受用,准奏。
这下群臣再也不乱嚷嚷费钱费立了。
突厥使团还在,若是让使团的人知道大楚已经没有多少粮饷共给军需,只怕要加高条件。
何况大公主的确立下大功,除了庆安一役,此番和谈能成也有她半数功劳,如今却要她退居二线,当然要给予安抚。
陛下允诺的长乐宫正是最好的安慰。
长乐宫终于如愿以偿地通过朝臣们的议论,皇帝心满意足,乐得往未央宫去。
此番来到未央宫除了看望长宁,皇帝还封赏了救驾有功的银乔。
破格晋封为正三品女官,同御前女官同级,这对于银乔已是殊荣,另外皇帝还封赏了银乔的几个孩子,允许他们入国子监读书,还将银乔的长子收入御前侍卫,专职护卫未央宫安全。
长宁均替银乔领受。
皇帝见女儿不多说话,有些讪讪。
“长宁,议和的事父皇并非有意将你换下,只是那突厥王子对你有意,父皇怕你再主持下去会为难。”皇帝解释。
长宁笑盈盈:“父皇尚不知突厥人提了什么条件吧。”
皇帝一怔:“你已经得到突厥人的条件了?怎么不报给父皇知?”
“父皇请看。”长宁将折子递过去。
皇帝顿时失色。
“混账那若竟真觊觎我儿,简直狂妄!”
皇帝丢掉折子,气的急喘不休。
“长宁莫急,就冲突厥小儿的条件,父皇也会提出他们绝不会答应的条件回绝。”
长宁噙笑:“父皇,徐节奉儿臣之命攥写和谈条件,儿臣见他提的还不够狠便按着三倍再写一份交给突厥人,这是儿臣的议和条件。”
皇帝面露疑色,接了过来。
“向天朝称臣,每年朝奉骏马三万匹,还有牛羊铁器?”这第一条皇帝就看着发蒙。
骏马就是突厥人的命根子,别说三万匹,就是三百匹突厥人都舍不得,这个产量都抵得上突厥每年一半的产量,简直是天方夜谭。
“退回呼兰草原以北,祁山以西,这不是要把突厥人赶回老家么。”皇帝甚至笑出声来。
这条件也只有长宁敢提。
突厥人是绝不可能答应但,除非那若傻了。
即便那若失心疯,突厥代理的那些铁卫也不会同意。
尤其此前议和看到的青须狼卫,显然在突厥人中地位不低,应该是一位大贵族。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用怕他们要朕的长宁去和亲。”皇帝拍了拍长宁的肩说道。
显然,比起和谈能否成功,他更介意自己的女儿是不是还能留在身边。
“父皇是怕自己顶不住压力吗?”长宁轻生慢语,淡淡地问。
皇帝脸色一僵。
的确,他虽然是帝王,九五至尊,但他也有自己的无奈。
若是面对举国之难和一个女儿,天下臣民自然会逼着他舍弃女儿去换取边疆的和平,否则万载史书都将骂他昏聩无能,视百姓如粪土。
但这对于一个父亲又是多残忍的决定。
“不,长宁,”皇帝突然上前攥住长宁的手,另一边挥手让人退下,只留父女二人说悄悄话。
长宁微怔:“父皇?”
“长宁放心,父皇绝不会为难你。”皇帝表情颇为坚定,拉着长宁来到未央宫的右偏殿。
偏殿由六扇开的屏风挡住长宁平时倒是不常过去,只是皇帝拉她过来,长宁便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知见皇帝拉开一片明黄纱帐,其后是一宫妆女子的画像。
“母后。”长宁是知道这里挂着柳后画像的。
“长宁,当着你母后的面朕向你保证,你的婚事朕绝不会让那群老顽固干涉。”
长宁浑身一震:“父皇……”
“朕已经对不起馥桐,不能再对不起她的女儿。”
皇帝手摸着柳后的脸,表情痴迷。
“朕没有保护好你的母后但朕能保护你,”皇帝紧紧攥住长宁的手,“皇儿,你是朕唯一的嫡子,你比任何人都高贵,这天下的儿郎随你喜欢,你想嫁给谁就嫁给谁,父皇一定提你做主。”
“父皇……”
长宁重生至今,料事如神,却无论如何也未曾料到今天的承诺。
父皇竟然允许她做主自己的婚事。
“你喜欢谁,就嫁给谁,什么都不用考虑。”皇帝盯着长宁的眼睛道。
“喜欢谁……”长宁喃喃。
“是曹家的儿子吗?”皇帝眼睛微眯,手抓着长宁的手腕重复:“是曹彧吗?”
女孩眨眨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有了父皇今日的承诺,曹侯,长公主,任何人都不再成为她和曹彧之间的阻挡。
但正是这样的时候她犹豫了。
喜欢曹彧吗?
“我……”她迟疑。
喜欢和补偿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长宁却是在这最后关头才认清这一点。
如果不是父皇非要她说喜欢曹彧,她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反应过来。
皇帝也放下她的手:“没关系,父皇可以等,父皇最不急得就是这件事了。”
长宁抿唇,低低应了声:“是,儿臣谢父皇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