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死了!”罗素尖叫,挣扎着想咬舌自尽都不能。
长宁足下碾动,一双手顿时血肉模糊,甚至有稀碎的血肉被碾入泥中,罗素的惨叫更是被憋进喉咙里,叫都叫不出,无比凄惨。
“银乔是我母后的人,你害她生死未卜,我便让你生死不如。”冰冷的夜里,少女声音催命夺魂,让多少男人毛骨悚然。
郑安侯也是满身鸡皮疙瘩暴起。
这小小的身体,此刻爆发出的戾气却足以销魂蚀骨。
“死了,死了……”罗素被剧痛折磨的神志不清,只是喃喃这句话,长宁也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她只是通过这样血腥的折磨来发泄心中焦躁。
“郑安侯,罗氏被没入官奴司却辗转来到你的府中,如今她又无故失踪,你来给本宫一个交代。”长宁点名,郑安侯看着地上血迹斑斑,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来人!快跟公主说啊,人呢?”郑安侯强撑着:“殿下,微臣好歹是一品侯爷,这官奴买卖的事,我哪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押过来的婆子早就被长宁吓掉半条命,跪倒就叩头:“公主明鉴,老奴也不知道啊,那罗姑娘受陈大总管的照顾,吃的住的都有阿素伺候,老奴们谁也不敢管呐。”
“陈蒙?陈蒙堂堂郑安侯府大总管,却在私下里照顾宋宜晟的遗孀,郑安候,这就是你给本宫的交代吗?”
郑安侯脸色不太好,抻了抻袖子默不作声。
长宁眯了眼,扫过一周:“郑安侯府有逆贼行刺本宫,罗素,罗峰陈蒙,勾结纠缠在侯府中盘根错节,唯有快刀斩之。”
“大殿下!”郑安侯瞪大眼惊呼,长宁却在他眼前夺刀杀人,婆子人头落地。
“御林军!”长宁手持滴血的利刃,长喝一声:“与此案有关者,杀!”
“遵旨!”
御林军是皇帝亲自派来配合长宁的,她的命令就是圣旨,执行的干脆利落,但凡与阿素稍有关联的郑安侯府之人便是人头落地。
鲜血染红夜晚。
郑安侯站在四下血泊之中,听着府中凄号不断,连他宠溺的小妾都被宰了一个,整个府邸形如地狱。
他怔在那处,几不能言。
郑安侯府。
御赐六扇朱漆金钉大门的一品侯府,竟然让人屠鸡杀狗一样当面斩杀了二十多人。
纵观历朝历代也没有哪个重臣府上会发生他这样的事。
郑安侯怒目相对,拳头攥得咯吱响,但他没有问出什么蠢话来。
长宁敢做,就不怕皇帝怪罪。
何况,行刺嫡公主这件事的确是触了皇帝的逆鳞,皇帝的雷霆之怒郑安侯都看在眼里。
“她就是父皇的命根子!”三皇子当日气急败坏的吼,如今郑安侯算是明白了。
他也感受到三皇子当日的恐惧。
若是有谁伤了大公主的性命,只怕陛下真的要将那人挫骨扬灰。
郑安侯顿觉惶恐。
如此说来,长宁的支持对于皇子来说是分外重要。
可因柳家的事,长宁与郑家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说白了,日后三皇子登基,怎么可能给长宁好脸色。
郑安侯喉结动了动。
没错,陛下也该知道,不论三皇子怎么装陛下都不会相信的。
陛下这么喜欢楚长宁,不惜为她修建长乐宫,又岂会让她在山陵崩后失去依靠。
郑安侯在血泊中顿悟。
如果不能解决和长宁公主的恩怨,那么日后陛下就是为了长宁公主也绝不会传位给三皇子的。
所有的思绪不过片刻,郑安侯舔舔干涩的唇,看向那长宁。
女孩将滴血的刀丢到地上,走进房间。
太医们想到办法,说要先将银乔运回宫中再拔出箭头,施药疗伤。
长宁应允。
她带头走过血泊,洁白的裙角染的血花像新绽放的红梅,绚丽而妖异。
“恭送殿下。”郑安侯抱拳躬身。
长宁冷漠回头,眼白微微上翻,声线平静中暗藏力量:“不必。”
郑安侯没有起身。
他听得出,长宁后面的意思。
不必。
我还会再来。
郑安侯看着鲜血蔓延到他脚下,粘稠而腥腻。
“恭候殿下。”
长宁泠然转身,登上轿辇回宫。
再来时,就不止屠杀郑安侯府上的仆人。
柳氏一门血债,郑家都要偿还。
用血来还。
长宁连夜回宫,上千禁军明火执仗地护持着,俨然有了前世圣公主出行之风。
“陛下,公主回来了。”
“长宁没什么事吧?”皇帝站起来想过去,可想到天色已晚才驻步。
福安:“公主福大命大,毫发无损。”
皇帝长舒一口。
今日这件事从鸿胪寺员外郎勾结突厥人开始闹了整整一日,弄得他头都发大,现在总算听到点儿好消息了。
“陛下,夜深了,您该就寝了。”福安送上一碗参茶。
皇帝浅浅饮了一口:“知道了。”
夜里,皇帝又一次不能安枕,翻来覆去不是长宁遭遇意外,就是柳后死前的样子。
当皇帝第二次一头冷汗地惊醒时,他召来福安:“道虚仙长呢?快给朕请仙长过来。”
福安急急忙忙刚出寝宫的门,就见一小道童等在宫门外头。
“陛下,道虚仙长真乃神人也,仙长算到您今夜不能安枕,特意送来了锦囊妙计,请陛下过目。”福安呈上锦囊。
皇帝也大为惊奇,连忙拆开锦囊,只见上面笔走龙蛇地写着一句:魑魅魍魉徒兴浪,天星伴驾福禄长。
“天星……”皇帝喃喃。
福安眼睛转了转。
“对了陛下,今夜还没翻牌子呢。”
皇帝沉吟一声:“端上来。”
福安招手,御前端着托盘上来:“陛下,这新进宫的三位小主的头牌是前儿才挂上的,您看今儿……”
皇帝手指一扫,脸色有些为难。
“就她吧。”他点了一个,福安立刻应是,出了门,拂尘一甩:“速去储秀宫把蒋小主抬来。”
储秀宫中正是紧张的时候,谁也不知道来的太监是为了抬谁。
不过宫里毕竟只有三位正经小主,倒也不算争斗得厉害,內侍一来便清楚了。
“倒叫个庶女拔得头筹。”另外两人心中别提多恨。
可恨又如何,这宫里的恩宠不就是如此么。
轿辇中的蒋才人落下眼泪。
“哥,娘,爹爹,我会给你们报仇的。”宋宜锦望着稀薄的月光,认命地踏入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