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秦妃不用长宁通知便已经赶到。
徐婕妤三人也被放出来,一身是热得臭汗淋漓,也不想着能见皇帝一面了,只想回去好好洗个澡。
“珠儿?”徐婕妤眼睛一转,摇扇子的手更急了,“是嫔妾宫里的,不过只是个小丫鬟,臣妾代掌景福,也不能时时盯着一个小丫鬟不是。”
长宁看着徐婕妤眼神闪烁,演技浮夸的模样就知道她心中有鬼。
依稀记得,这徐婕妤前世好像就是和郑贵妃纠缠不清。
“珠儿死了,就挂在未央宫后花园里。”秦妃坐在正上方开口。
徐婕妤一怔。
长宁施施然说道:“她死前,留了一封书信,说是……”女孩子眼睛一转,取出一张纸来瞄了眼:“你逼迫她在未央宫自尽,要给本宫和秦妃娘娘一个下马威。”
“胡说八道!”徐婕妤当时就喊出来:“殿下娘娘明鉴!嫔妾绝没有做过这种事。”
“那这张纸是怎么回事?”长宁抖落着。
“假的,当然是假的,珠儿根本就不识字!”徐婕妤大声辩解,身上的汗更多了。
长宁和秦妃对视一眼。
“婕妤宫里,一个管不上的宫女识不识字徐婕妤都一清二楚,突然自尽你却不知?”
“我!”徐婕妤舔了舔干涩的唇,眼睛惶恐乱转:“我这也是猜的,珠儿她是宫女,也不一定……不一定识字的。”
长宁冷笑一声,将纸丢在地上。
白纸雪片儿似得飘落,没有任何字迹。
徐婕妤猛地抬头。
“麻烦秦妃娘娘替长宁主持公道了。”长宁起身,秦妃冲她回礼:“殿下客气,是臣妾职责所在。”
长宁转身离开,徐婕妤仍想抓住她的裙角。
“殿下!嫔妾冤枉啊!”
长宁甩开她,兀自出门。
“来人,先将徐婕妤禁足景福宫中,在此事未曾查清前,任何人不得探视。”
“秦妃!”徐婕妤怒喝,“你没有证据,凭什么冤枉我,我要见陛下。”
“陛下若想,自会见你。”秦妃开口,表情没什么变化。
她身边的嬷嬷也上前:“娘娘,殿下派人提醒,说那珠儿的后脑肿了一块,应该是先被人敲晕,才吊在树上的,让您小心些。”
秦妃眸光瞬息万变,点头:“替我谢过殿下。”
老嬷嬷撤下去,但这珠儿死于谋杀的事却不知为何传开了。
宫中人心惶惶。
谁也不知道会在何时就突然被人敲晕,挂在了未央宫的枝头上。
皇帝大为恼火。
“这皇宫是朕的家,连朕的家都如此充满威胁,难怪长安城里不是闹盗贼,就是纵火!”
“陛下息怒,是臣妾无能。”秦妃跪在皇帝身前请罪。
“父皇息怒。”样貌清秀的少年郎跪在皇帝脚前,细看之下,和秦无疆还有几分相像。
五皇子主动请缨,要替皇帝分忧。
皇帝看了看儿子,允了他在五城兵马司的差事。
秦妃依然没起身,她柔柔弱弱,我见犹怜。
皇帝叹了一声,扶她起来。
“这岂是爱妃的不是,分明是有人故意为难爱妃。”
皇帝只是耳根子软,又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事,他岂会看不出来。
秦妃和长宁刚一掌权,就出这档子事,最受益的,分明就是郑贵妃。
“陛下,贵妃娘娘一听这事儿气昏过去了,急召太医院的人过去,您看?”福安却匆匆来禀。
皇帝心里一揪。
贵妃陪伴他三十年,气归气,但情分还是有的。
“快,朕去看看。”皇帝于心不忍,摆驾要去,秦妃也脸色焦急,一道跟了过去。
长宁这边听到消息时,皇帝和秦妃已经入了钟粹。
“这贵妃病得也忒急了吧,咱们公主和秦妃娘娘还没气病,她便先气病了?”银乔跟着长宁,也算长了点脑子,觉察出时机的巧妙。
长宁风轻云淡地挥手:“雕虫小技,不必理会。”
有秦妃跟着,她倒不怕郑贵妃见了皇帝一面就能翻身。
银乔应是,而长宁明知道皇帝不在,还是摆驾去了一趟乾祥宫。
宫里的布置倒是和前世无二。
事实上,不论换了多少代帝王,这乾祥宫都是那副样子。
长宁深深回望一眼,才回了未央。
“殿下,那徐婕妤也闹着呢,说她也是受害者,想见陛下。”
“一个半老的婕妤,还想翻出什么浪花。”长宁淡淡道。
这件事徐婕妤必定是被郑贵妃利用了,但长宁并不想替她伸什么冤。
一丘之貉,借此事关她也不冤。
“对了,被这件事闹得,春晓呢?不是让她来见我么。”长宁挑眉。
木鸢一怔,赶忙道:“奴婢给忘了,奴婢这就派人去找。”
此时长宁警惕起来。
出了这种事,春晓便是不知道她在找她,也该自己回来才对。
“速去!找到了就让她留在屋子里,哪儿也不许去。”
长宁亲自吩咐侍卫寻找,很快得到消息。
“春晓偷了令牌出宫去了。”有丫鬟禀报。
长宁眉目冷戾。
“哦,我忘了,是我让她出宫去给天狮买药去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
买药?
这宫里太医院什么药没有。
但大公主如此说,他们自然不敢辩驳,低头应是便退了下去。
“小姐……”木鸢带着哭腔。
她一直跟着长宁,显然知道长宁今日根本没见过春晓,更别说是吩咐买什么药。
“我大概知道她干什么去了。”长宁眯了眯眼。
徐婕妤来一趟,总不会为了死丫鬟,所以春晓突然出宫,很可能和死掉的珠儿有关系。
只是郑贵妃怎么会费心思对付春晓?
知道春晓身份有异的,最多就是宋宜晟罢了。
宋宜晟。
长宁冷哼。
不愧是前世的大赢家,谋朝篡位成功的宋相。
进了天牢,还能兴风作浪。
“现在也只能靠他了。”长宁如今手下无人,想找人帮忙,就只有秦无疆一个选择。
“木鸢,你带着我的口信悄悄出宫,去秦家,让秦无疆帮忙寻找春晓,告诉她此事有诈,不可轻举妄动。”
木鸢茫然。
她只知道春晓和长宁有什么交易,但并不知道具体内容,现在更不是问话的时机。
木鸢领了对牌出宫,长宁则命人更衣就寝。
但长宁显然不会这么早就休息。
她遣退了宫里伺候的宫人,换上夜行衣偷偷潜出殿门。
宫里的巡查情况和前世无疑,她对各处换岗时刻了如指掌,潜行到乾祥宫附近的堆积资料的青瓦小房里,借着微弱的烛火仔细翻找。
女孩细白指尖划过陈旧的书卷,“康健五年四月初七,嫡公主满月诞……”
长宁手指停顿。
“帝密语,召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