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一章:男人(1/1)

昌平侯老夫人说的对。

两个女婴若想抱错,最大的前提就是包裹两个孩子的襁褓要相同,至少也要相似。

但似乎所有人都忽略了这一点。

那就是公主的襁褓是明黄色的,只有皇室血脉才能使用的明黄色。

而柳家的女儿,则一定不会用明黄色。

这样的两个孩子,怎么可能抱错!

长宁手上用力,老夫人拼命地扒着她的手指,险些昏过去。

“不想家破人亡,就忘了今晚的事。”长宁松手,吹了一口迷香放倒老夫人,转身收好机括,跳出房间隐匿在夜色中。

不是抱错,而是掉包。

她一路跌跌撞撞,有些看不清楚方向。

“嗨!就是你,干嘛呢,快去厨房帮着送茶点。”有管事指着长宁吼道。

长宁木然转身跟着去了厨房。

是柳后,还是柳大夫人,还是她们两人都有参与。

当日是她的满月宴,身在长安的柳大夫人一家都入宫庆贺,只有她祖父柳一战因紧急军情没能入宫,不过还是在当天缴上一柄从突厥缴获的金刀作为礼物送给她。

那样一个喜庆的日子里,柳后为什么要把她的女儿掉包出宫?

还有前世。

她不相信没有一个人想起襁褓的事来。

但都反对的声音被压下去了。

长宁眯了眯眼。

郑安侯怕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普天之下,能堵住悠悠众口的,只有一人。

皇帝。

也只有皇帝自己才能说服自己。

因为,是父皇做主让她认祖归宗的,父皇就没有对襁褓的事起过疑心?

还是说,父皇很清楚柳后当时的心情,所以很能理解柳后将女儿掉包出宫的行为,这才轻易相信了郑安侯的说辞,认下她这个女儿。

“一定发生了什么。”长宁沉吟。

满月宴。

一定不是前世说的那么简单。

那拨刺杀皇帝的刺客,柳后之死,都不是前世皇榜上公布的那么简单。

扑朔迷离。

随着秘密越现越多,长宁显然发现她重活一世所带来的记忆作用越来越小。

不过她丝毫不惧。

长宁攥紧拳头。

正好,可以让她光明正大地,赢一次。

“这是兵部王大人的,这是周大人……”厨娘分派着茶点,点到长宁头上,却是多出来的一个人。

“你不是厨房的,跑这儿做什么?”厨娘皱眉。

长宁回神,垂着头道:“是管事临时抓我过来的。”

“正好,去后院帮着劈柴。”厨娘撵人,她忙得马不停蹄,又是夜里也没空细看长宁模样。

长宁闪身躲开众人视线。

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绕到女宾厅旁,观察宋宜锦。

以她对宋宜锦的了解,丢了这么大的人,宋宜锦必定忍不住众人的冷嘲热讽,要先一步回去。

但今天,宋宜锦却顶着一张通红的脸皮,坐在宴席上熬着。

她这么自虐,长宁可不觉得是巧合。

宋宜锦一定有她自己的目的。

长宁藏身暗处,也想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另一双盯着宋宜锦的眼睛,就是秦昭宁身边的听春了,她奉命,恨不得将宋宜锦主仆三人的一举一动都刻在纸上。

长宁如黄雀在后,将这两边的行动收敛眼底。

秦昭宁这一世的举动好生奇怪,派人盯着宋宜锦,莫不是在帮秦无疆监视宋家人?

可秦太傅都还没松口,秦昭宁不该这么轻举妄动才对。

但长宁是个好猎手,最擅长耐心蛰伏。

她不急不躁地等待。

此刻三方中最先动的那一个,注定要成为别人口中的肉。

而宋宜锦蒙在鼓中,她也等不起。

一个眼神,香玉突然起身离开。

听春悄悄戳了看戏的秦昭宁一下,使了个眼色在那边。

秦昭宁收回戏台上的目光,瞥给宋宜锦。

那边装得煞有介事,看戏看得津津有味,连周围贵女不时的偷笑都不那么在意了。

秦昭宁微微点头,听春扭头离开。

宋宜锦忍不住四顾,目光与秦昭宁交汇,秦家小公主礼貌笑颔。

但宋宜锦可没有秦昭宁这样好的风度。

她刚吃了秦昭宁的哑巴亏,眼睛一翻,扭头看向别处。

与秦昭宁交好的贵女见到,不忿地嗤了声:“昭宁,有些人不识抬举,你就不要再给她这个脸面了。”

秦昭宁柔柔一笑:“她不喜欢是她的事,我却不能丢了家教脸面。”

那贵女捻着帕子轻笑:“就是株蛮荒野草,没有半点修养,竟还盼着与长安的日月争辉,不自量力。”

“就是,我要是从小门过了,就立马回去一根绳上吊死,免得丢了家里的脸面。”同桌的贵女笑嘻嘻地玩闹,又生成一波讥讽热潮。

女人们嘛,总是耐不住闲磕牙的心。

宋宜锦攥着拳头,与她同桌的贵女倒是没怎么说话,可邻桌的嘲讽又起,原来这一桌坐的,都是些庶女。

哪里敢同她交恶。

宋宜锦脸色一变,恨不得当场掀了桌子走人。

“你可闻到她身上那脂粉香了?”有人扇了扇袖子,“又浓又俗。”

宋宜锦下意识偏头嗅了嗅身上的香气,她从小到大,还没这么被人评头论足过呢。

她牙关紧咬:等着吧,你们很快就知道我这一身的脂粉香是俗是雅了。

女宾厅风起云涌,长宁倒是无缘得见。

她跟在香玉听春之后,来到了男宾所在,看到香玉差人带了句话给……

“陆峥?”长宁眼皮一掀。

作为睢安侯的女主人,她一眼就认出了曹彧跟前的得力护卫。

宋宜锦要找的人是,曹彧。

长宁扬眉。

前世这两人一个是皇妃,一个是驸马,说白了曹彧还小宋宜锦一辈,可是没什么交集的。

难道今生她改变了什么?

长宁哈了声。

她倒是忘了,那日她要杀宋宜锦,却没料到宋宜锦手上有宋将军生前留下的神秘银针暗器,被她侥幸逃生。

当时,正是曹彧救了她。

长宁舔舔嘴唇,表情有些复杂。

上辈子的宋宜锦一生都在为宋宜晟,为她和她的儿子争,这辈子,竟还要为一个男人争么?

好巧不巧的。

这个男人,还是她将要补偿的丈夫。

“宋宜锦,你这是自讨苦吃。”长宁扬眉。

看来,她和宋家兄妹就是天生的敌人。

她话音未落,就见听春脸色一慌,急急忙忙跑回宴席。

长宁上扬的眉毛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