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宋宜锦隔着门板呵斥。
秦无疆险坏她清白,还偷听她和香玉的谈话,实在是可恶至极。
宋宜锦早就知道秦无疆不信她,现在听他这么说,也听出了下半句的意思。
秦无疆特意跑来看看真伪,却发现是假货,所以特意面君说明情况。
这一条线顺理成章,专挑她刚入长安未尝扎稳脚跟的时候动手,秦无疆还真是个中高手。
长宁听到院中动静立刻坐起,掀开帘子问道:“怎么回事?”
“好像是庆安遇见的那位秦参谋,”木鸢给她守夜,特意看了一眼。
长宁蹙眉。
秦无疆竟没走成?还是说,他故意没走。
长宁从床上起来,木鸢找出一条斗篷给她披上。
她还没来得及出门,院子里就传来秦无疆的大笑,“不和你们啰嗦了,小爷先走一步。”
“抓住他!”宋宜晟当机立断喝道。
奈何铁甲卫虽多,却不如秦无疆灵活,而且他们既知道这是太傅嫡孙,自然束手束脚。
秦无疆脱身不得,他们也擒不住他。
“秦参谋,我们还是坐下说话。”宋宜晟适时喊道。
秦无疆忽然大笑:“道不同不相为谋,小爷我一贯不喜欢对狗弹琴。”
骂谁是狗。
宋宜晟脸一黑,正要下令先拿下人再说,就见秦无疆飞起一脚,猛将一个铁甲卫踹向角落。
“啊!”角落里有丫鬟尖叫。
“碧玉?”宋宜锦听出她大丫鬟的声音,蹙眉。
有半个时辰没见到碧玉了,她跑到外面做什么?
宋宜锦不再等,带上兜帽出门,就见碧玉端着托盘惊慌失措地站在众目睽睽之下。
宋宜晟脸色更黑。
“哟?给你们家小姐熬的大补汤么?”秦无疆调侃。
碧玉慌慌张张看着四周,眼睛不住往宋宜晟那儿瞟。
“你端的是什么?”宋宜锦也蹙眉。
这丫头鬼鬼祟祟,在搞什么?
“奴婢……奴婢……”碧玉结结巴巴,秦无疆抱着肩膀,一副感兴趣的模样:“宋大小姐,这一看就是给你准备的,来,让我瞅瞅。”
他可真是不见外,面对一众虎视眈眈的铁甲卫,还敢往宋宜锦那边走。
“站住!”宋宜晟喝道,大步过去,一巴掌扇在碧玉脸上,小丫头哪里禁得住他这一下,顿时嘴角流血,扑倒在地。
碗也碎了,汤顺着地砖缝隙留到地底。
“你好大的胆子,不在房里好好伺候小姐,跑去偷懒?”宋宜晟喝道。
宋宜锦蹙眉,不明白宋宜晟为什么动这么大的怒。
不过如今的她已经学会不在外人面前跟宋宜晟大闹,所以没有说话。
只是长宁站在门口将一切看在眼里。
碧玉捂着脸哭道:“奴婢,奴婢没有偷懒,这汤是给大小姐做的。”
“我就说是给宋大小姐做的,庆安侯不让我看,还打洒了,万一这丫头给宋大小姐下毒,你都不知道。”秦无疆嬉皮笑脸道,目光忽然一转,望向长宁。
宋宜晟视线跟着一转,长宁正立在自己门口。
秦无疆扬眉,颇感兴趣地上前一步。
宋宜晟立刻横跨一步挡住秦无疆的视线,“宋某虽家教不严,但也不至如此,就不劳秦参谋费心。”
秦无疆点头哦了声。
“公子!”院墙上响起一声,铁甲卫下意识上望,就见一人趴在院墙上狠狠丢来一袋子白面。
众人惊诧,秦无疆却忽然出手踹翻几个铁甲卫,夺门就跑。
宋宜晟摆袖,待定睛时,人已经不见。
这个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他磨牙,秦无疆随随便便一出现,就坏他好事。
不过宋宜晟反应奇快,率先转头对长宁:“怎么出来了,夜里风凉,快回去吧。”
宋宜晟走向长宁,原本想问他几句的宋宜锦一跺脚,扭头回屋,一边呵斥自己的几个丫鬟:“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滚进来。”
长宁看着哆哆嗦嗦进门的碧玉,又瞥了地上的汤药残渣一眼,“无妨,被吵醒了就出来看看。”
她也没和宋宜晟多说,转身回房。
宋宜晟走到半途,不尴不尬地抽了抽嘴角,瞄了眼地上残渣,给铁甲卫使了个眼色:“还不把这儿收拾了。”
“是,”铁甲卫应声。
“秦无疆何时进来的,你们可知道?”宋宜晟查问。
“这……应该是郑安侯走的时候趁乱混进来的。”铁甲卫道。
宋宜晟黑着脸。
秦家收留了方谦,秦无疆会跟踪郑安侯来此不足为奇,只是,他今晚行动有些诡异,好像知道碧玉那碗汤中有问题一样。
难道秦无疆偷听到什么?
宋宜晟蹙眉。
不可能,方才郑安侯在,莫澄音那间屋子里里外外站满了人,秦无疆根本无处藏身,绝不可能听到消息。
宋宜晟眯着眼,来到宋宜锦门外绕了一周,在她的房檐泥土下发现了半截脚印。
宋宜晟磨牙,“原来他藏在这儿。”
那他派铁甲卫叫碧玉过来时,肯定被秦无疆发现了。
“哼,”宋宜晟攥拳。
他很清楚,自己在秦无疆眼里就是一个污蔑忠臣良将的奸佞小人。
但凡他有所谋划,必定是恶,所以秦无疆本可以无声无息离开却故意跳出来搞破坏。
只是如此一来。
宋宜晟回望长宁窗口一眼,不知她会否生出戒心。
长宁回到屋内脱下披风,呋地一声吹灭烛火。
黑暗中,她眸光阴冷。
方才秦无疆传递的信息她已收到,看来她是要多加小心了。
宋宜晟不择手段,那碧玉碗里的东西,应该就是要给她送来。
虽然凭她的本事,宋宜晟想算计到她也不容易,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木鸢,记得提醒春晓,注意饮食香气。”
木鸢一怔,点头应是。
宋宜锦房里,她也没从碧玉嘴里审出什么来,因着夜深只得睡下。
长安城里陷入一片寂静。
月落日升,一夜终是过去。
晨雾弥漫的长安街道开始有了行人,各个达官贵族的府门打开,宝顶马车咯吱咯吱驶出,涌向同一个地方。
皇城。
阳光还未能穿透晨雾,空旷的大盛宝殿前广场显得格外宏大辽阔。
啪啪。
鸣鞭开道。
“升朝!”大总管的嗓音传遍广场,群臣入殿。
大楚君主日日早朝,京中正五品以上官员入朝。
但每隔七日有一稍显隆重的早朝,称升朝,京中八品以上官员,王公贵族如无重疾均要到场。
今日正是升朝。
秦太傅领众入内,气派十足的升朝一切如常。
忽有一声起,打破朝中平静。
“国无本不宁,臣请陛下,择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