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显得激动而不能自持,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她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力道并不重,但畔之能看见她眼底深深的恐惧与绝望,恐怕,这些日子,对于她而言,就是一种煎熬。
畔之不由的自责起来,若非她因自己之事昏迷了半月,情况或许就不会这么糟糕,舅舅也不会死,是她太过冷漠自私,就算两魂一体又如何?!
“舅妈,你先冷静下,事情还没糟糕到那种程度,离王打了胜仗,舅舅与表哥纵然被俘,也应该有了回旋的余地,别忘记了,三表哥的身份一直没曝光,他会暗中保护,而且他一直有传消息回来。”
畔之软声安慰着,她自然不敢将实话告诉她,事情已经糟的不能再糟,能瞒的了多久就多久,若是现在就说了实话,她怕她真的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了。
“你说真的,没有骗我?”
这个身份高贵的女人,此时也不过是为丈夫儿子牵肠挂肚的普通女人,在恐惧与绝望之中挣扎良久,如今畔之的话给了她一丁点希望,总算有了些安慰。
一旁的苏嬷嬷感激似的看了畔之一眼,不管她的话是不是真,总算让长公主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天知道,当她听闻将军自尽身死的消息,她也差点想要了求死。
“没有,我怎么会骗你,你放心,有任何情况,我便会让人传消息过来,这些日子或许会比较艰难,但....人活着总会有希望的。”
一些话从她嘴里说来,极容易让人相信,对于长公主而言,她需要的是也仅仅是个可支撑下去的理由。
之后又说了会话,畔之性子略显沉稳,平常也不怎么说话,但公信力较好,也容易被人信任,长公主被哄着吃下了些东西,之后便沉沉睡去,苏嬷嬷对畔之甚是感激,连道了几声谢。
畔之逗留少许之后时间之后便出了落霞宫,一出宫,便收敛了这温婉的笑意,周身的气息也变得冷凝了起来,长公主是安抚了,如今最重要的是,打探清楚表哥他们如何了!
一想到这,脚步便越发的急促了些,她要赶着出宫,只是上天有时偏偏要和她作对,领路的小太监将从偏道上领出去,只是路过一长廊拐角之处,迎面碰上几人,其中一人倒是和她相熟的很。
“顾小姐,好久不见啊、”声音略显尖锐,那精致描绘的妆容,已显现出逼人的气质来,尾指处套着尖细的黄金指套,周身装扮纷繁奢华,多日不见,竟如此高调了?
“参见二公主。”
畔之虚行了礼,神色冷淡,却给流光与墨香暗中使了个眼色,这女人几次欲害她,又是在人家的地方,她身边算起来跟着十来个宫女侍卫,凭这女人惯常的行事风格,要使坏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如今她的身份已有些不同,离王的未婚妻,看在这身份上,她该收敛些才是。
“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算起来,本宫也有段日子没见你了,不知顾小姐给不给这个面子?”
她这话说的还算有礼,以她公主之尊的角度上来说,已经算是屈尊降贵了,奈何畔之是个没眼色的,眼抬都没抬,直接一句话给呛声回去:“多谢公主抬爱,只是民女有事在身,不好相陪。”
“哦?有什么事情竟能让顾小姐连本宫的面子也不给?”
脸色一沉,那不怒自威的气势略显有些显现了,她身后那些宫女太监皆埋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反观畔之这边,流光与墨香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自然不会将一个小小的公主放在眼底,气势什么的.....忒虚了点,人家可是连人都敢杀的哟....
“哦......我要去见我未婚夫,也就是你九皇叔。”
“.......”小姐,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高了,未婚夫什么的,叫的还真顺口,乃知道啥叫羞涩低调么?
夏嫣然那原本沉着镇定的表情瞬间皲裂了,她最恨的便是这女人什么都不做,就顶着这么一张脸,便能占有这世上最美好的人,九皇叔在她眼底,犹如神一般,又岂是这女人能肖想的?!
“别拿九皇叔当挡箭牌,你根本就不配提他!”夏嫣然厉喝一声,哪里还是之前的贵族气度?那些个宫女太监更是战战兢兢,生怕这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诶?她不是喜欢她三表哥来着,怎的又转移目标了?不过,姑娘啊,乃知道,那人是九皇叔,乱论什么的不好.....不好....
“二公主息怒,或许等我成为你九皇嫂之后你就习惯了,十天之后的喜宴之上,想来,二公主还得喝我一杯茶呢。“
这一暗刀子插的稳准狠,干脆又利落,夏嫣然果断十分相当的不淡定了,气的浑身发抖,直想撕了这女人的嘴跟脸!那幽暗阴狠的目光盯着人后背生凉,畔之全程保持嘴角上勾的优雅笑意,撂下这么一句拉仇恨的话之后,行了个虚礼便施施然离开了。
怎么不拦?人家借的可是离王的名头,她夏嫣然就算是公主,也是没靠山的主,没见这次和亲,直接安排她去了么?说好听点是公主和亲,说难听点,她就一棋子而已,而她除了公主这个虚名头,便什么都不是!!
只是.....她会这么简单就放过她?太天真了,那女人凭借的不就一张脸而已?九皇叔爱的也就她这张脸吧,她沦为棋子,她也未必想好过!想要毁掉一个人可是容易的很呐!
没由来的,畔之感觉后背有些凉飕飕的,被人惦记算计什么,纵然她知道也不过一笑了之,若是躲不过,那便反攻,总之让人来得去不得便是。
之后十分顺利的出了宫,青城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宋泽与她约了个地方,欲见面商谈,畔之便又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那地是个极繁荣的酒楼,直接由掌柜的领着上了天阁,入了厢房之后还未见人,掌柜的又动了暗阁机关,那壁画之后又露出了一门,进去了之后便又是一雅间,而她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三.....三表哥?!”
畔之讶然出声,就连声音也突然哽咽了起来,那人身着青衫,人略显消瘦,转过身来,面色有些沧桑,那双桃花眼则一如之前,还未来得及说话,畔之则突然扑进了他怀中,郭律斜抱了满怀,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能感觉到她身子微颤,眼也忍不住有些红了。
宋泽与畔之也接触过几回,大概了解她的性格,冷静自持,无论什么事都显得淡然,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失态,也有些诧异,面上却没表露。
而这状态也并未持续多久,片刻之后,畔之恢复了冷静,面上有些秀红,人却已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松开他后退了几步,皱眉道:“表哥,你何时回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表哥呢?”
郭律斜面色有些苍白,站立少许时间之后似乎有些撑不住了,畔之察觉到异样便忙扶着他坐下,郭律斜苦笑一声,平缓下气息才幽声道:“我没事,大哥乔装隐藏在军队中,父亲.....父亲已经死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那喷薄的怒意十分强烈,好似要毁天灭地一般,郭律斜向来是个肆意潇洒之人,平常也是玩世不恭,如今则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周身的戾气甚浓,仇恨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我知道,我已经见过舅舅的尸体的。”
畔之沉声应了一声,声音并不大,但任谁都能感觉到那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的怒火,较之郭律斜,她这是略显冷静而已。
“你....你见过?谁告诉你的?你不是一直在顾府闭门不出准备要嫁给夏景容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古怪,甚至是略微带些讽刺的,畔之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扬声质问道:“这半月我都没在顾府,我身子出了点情况,到了别处养伤,不过府中我安排了人,宋泽这边若有消息,也应该能收的到。”
流光与墨香都并未允许进入这雅阁之中,而陪她进来的是人是青城,她昏迷的这段时间,一直是他在旁照顾,若流光那边收到了消息,应该会让青城知晓,纵然她昏迷着,也该会给以回应,怎会没有处理?
这其中又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是流光还是青城?若是流光,那是受夏景容指使么?若是青城......楼浮沉的手应该伸不了这么长,也没有这个必要才是!
若真的是夏景容在从中作梗,那么......事情就真的严重了!!
“宋泽,你有没有传消息回顾府?”
畔之冷声问,任谁都感觉到了她声音中的寒意,宋泽点了点头严肃道:“传过,而且不止一次,但从来没有收到过回应,我以为你是因为要嫁给离王,所以打算避嫌,之后就没再打扰你。”
这话还是含了些许讥讽之意的,本来郭家出事,他这外人一直上下打点操劳着,这女人却没了音讯,连人都见不到,任谁心底都会有疙瘩。
“那么.....青城,你告诉我,你有没有收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