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值得怀疑了。刚开始分家的时候没要分家费,分家后隔了数月再来要分家费,哪里有这样的事情?”倪子洋又道:“我觉得,应该是有什么人给霍廷飞出了主意,不然以霍廷飞的头脑,只怕不会这样。”
倪子菁愣住:“他却是认识很多狐朋狗友,忽然有人给他出主意,只怕也不奇怪。”
“嗯。睡吧。”倪子洋安抚性地笑了笑,体贴地替她们关上了房门。
侧身走在长廊上的一瞬,倪子洋的笑容迅速收敛!
脚下的步履优雅却也凝重,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的,拖在枣红色的华贵地毯上。他在清璃苑出生成长,享受一切,之后飞出这里,历经属于他自己的风雨洗礼。如今他拥有了自己的家庭,疼爱他的长辈们却是一个个离去。
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倪子洋又一次顿住了。
他不敢睡。
不是因为家里死人所以不敢睡,而是他总觉得有一块巨大的乌云正在笼罩在清璃苑的上空,就好像一个黑色的漩涡,正在逐渐吸走属于这里的安乐。
转身朝着楼下而去,空荡荡的大厅里,倪光赫安静地躺在棺材里,于睿披麻戴孝地跪在灵堂前时不时往火盆里添着纸钱,何书渺留了四个保镖跟两名女佣在一边陪着他。
见倪子洋下来,下人们纷纷唤他:“三少。”
倪子洋点点头,朝着于睿而去。
在于睿身边跪下,他也抓过一把纸钱,往火盆里添了些。
“你怎么下来了?不是让你去睡的吗?”于睿拧着眉头,有些不高兴地看着倪子洋眼眶下的乌青,道:“明天还有的忙,我今晚先守着,明天换我去睡,这不是挺好的?”
初冬的深夜,气温低的可以。为了倪光赫的遗体,大厅里没有开暖气。他俩的对话清晰地飘荡在空气里,每说一句,都会伴随着云云袅袅的烟雾,恍若梦境。
倪子洋心想,这样的画面,只怕他此生都难以忘却了。
“姐夫,刚才在楼上,霍家的事情姐姐都跟我说了。有个事情我想找姐夫帮个忙,我现在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就是缺乏成立的证据。”
将手里的纸钱都丢进了火盆,倪子洋幽幽地说了一句,抬眼望着灵堂中央倪光赫的照片,目光充满敬意与怀念。
于睿瞧着倪子洋认真的神色,心里腾起不好的预感。
本就因为借钱牵扯出的事情对倪家心存歉疚,所以倪子洋这会儿说找他帮个忙,他也毫不犹豫地答应:“好。”
倪子洋起身,拉着于睿一起朝着他二楼的房间去。
指了两个保镖,让他们暂时跪下替他们守一会儿灵堂,倪子洋又吩咐女佣端两杯热咖啡上楼去。
须臾,房门关上,空气里满是咖啡香浓的气息在游荡。倪子洋开了暖气,两人喝着咖啡,身子也渐渐暖和起来。
“子洋,有什么事情我能帮的上的,你只管说。”
“嗯。”倪子洋点点头,学着阳阳每次双手捧着杯子的样子,看着于睿:“我想要霍廷飞现在的地址,电话,包括两个月前到现在,他以前的手机号联系过的所有号码。包括他过去两个月的行踪,一切的一切,越详细越好。”
于睿闻言一惊:“你找我弟弟小飞?”
倪子洋不语,只是看着他。那种眸光带着包容一切的内敛深邃,又带着击碎一切的犀利的决心,瞧得于睿诧异万分。
“子洋,小飞以前在B市,现在在外省,他从来没有来过H市,跟你们的事情只怕是不会有任何交集!你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我也希望有误会。”倪子洋看出于睿的紧张,放下杯子温了温口气,道:“所以我需要足够的证据证明我的假设是不成立的。”
“什么意思?”于睿紧张起来:“你说清楚点!”
倪子洋忖了忖,将夏清枫与倪家的恩怨简单地解释了一番,他相信倪子菁私下里应该跟于睿说起过的,所以他没有浪费时间在这上面深究。说完之后,他又道:“之前洛家有两个奇人异士来帮我找寻夏清枫的下落,结果他们告诉我,在本地根本搜寻不到夏清枫的气息,所以夏清枫只可能在外地。既然他在外地的话,我姐子菁也在外地,有了这一层关系,他去找霍廷飞给霍廷飞出主意也不无可能。他应该是清楚一个亿的现金对你们来说比较困难,才会想了一半是借的,而且让霍廷飞带着他妈妈离开B市不再叨扰你们的生活,这样一来,把你们非借不可的理由都想好了。一旦你们非借不可,又现金不足,这时候找我姐回娘家来借钱就变得顺理成章,一旦我姐找大哥借钱,大哥的性子又自负不肯告诉别人,卖了粉钻之后各大媒体都开始含沙射影批判我大哥,连我大哥坐过牢的事情都扯了出来......”
倪子洋看着于睿,认真道:“除了夏清枫,我不认为有谁会这么了解我姐跟我大哥的性格,还能再把一切联系起来,算的如此精准。所以,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下霍廷飞的事情。”
于睿听了倪子洋的话,彻底惊讶了。
他愣了好一会儿,自己也在消化,细细回味着霍廷飞上门要钱的各种细节,于睿面色越来越沉重:“子洋,你的心思太过缜密了!我确实很钦佩,不过这件事情到底还是推测,我会帮你查清楚,这两天就会给你消息,你放心!”
“那样最好。”
“嗯,不早了,你赶紧睡一会儿,我下去守夜。”
“好,辛苦你了。”
“一家人,应该的。”
于睿从倪子洋的房间里开之后,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倪子洋累的近乎虚脱,墓园的那块地方,倪子意看过照片,应允了,所以倪子洋只能再睡两三个小时,就要开车前往墓园将那块地抓紧买下来。
甚至来不及冲个澡,他身子没动,脑袋往沙发后一靠,双眼一闭,竟就这样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