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主任,我可以生的,我真的可以生的!您就让我试一试,如果我真的生不下来,咱们再剖,成吗?”
阳阳苍白着小脸,一边哭一边乞求着。
之前倪子洋跟她说过的话,她全然不顾,她就跟洛天星当时一样,一心只想要让孩子更好些、再好些......
周主任再次下手去探,依旧是四指,宫口一点动静也没有,她温声道:“你先放宽心,深呼吸,减轻阵痛。我去跟你家属商量一下,毕竟生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跟家属的意见如果能够统一,那是最好的。”
说完,周主任扭头对着身侧的护士道:“注意胎心,我去门口问下病人家属。”
门外——
当周主任一出来,长廊上焦急等待的人全都一拥而上了。
倪子洋关切道:“周主任,我太太怎样了?”
余下的人也都眼巴巴看着,夏轻轻更是快要吓哭了,阳阳肚子里的可是他们夏家的种啊,刚才她已经给夏清璃打过电话了,她跟倪光赫正在往这边赶。而倪子昕也给倪光暄打过电话了,倪光暄说要包机过来,倪子昕让他先等等,说阳阳未必今天就会生,等医生怎么说再说。
一时间,所有人的精神都高度紧张了起来!
周主任轻叹了一声,只道:“确认为早产,胎儿脐带绕脖三周,还是倒位的,头上脚下。我建议剖腹产,可产妇坚持要自己生,但是这个会有危险,产妇本人也会非常非常痛苦的。我现在想要听听你们家属的意思,当然,不管你们如何选择,顺产手术跟剖腹产手术都是要家属签字的。”
“剖!”倪子洋斩钉截铁地来了一句:“剖腹产!周主任,我们不顺产!您去跟我太太说一下,就说我说的,我让她剖腹产!”
什么剖腹产的孩子不如顺产的孩子好?都他妈屁话!
为了这一句话就要产妇在手术室里苦苦挣扎,受尽折磨?那是他老婆啊,他不心疼谁心疼?他舍不得,即便是不要这个孩子了,他也舍不得让老婆受半点伤害!
书本上的理论知识,这会儿在倪子洋这里,统统行不通!
让她老婆受苦,他就跟谁玩命!
周主任点点头,似是松了口气,道:“好的,我这就安排。”
转身进了急诊室,周主任看着阳阳,温声道:“倪太太,你先生刚才说了,他让你不要坚持自己生,他说要你剖腹产。”
阳阳疼得咬着唇,额头上全是汗,眼泪哗哗流了下来。
这会儿新一阵宫缩已经开始了,她除了深呼吸,根本没有办法开口说一句完整的话。
窗外的天色已经接近浅蓝,如果真的让她自己生,搞不好会折腾到天亮!周主任见她不语,也不再问她,直接吩咐身侧的小护士,道:“将产妇推去手术室,通知麻醉师,还有副主任医师,全部就位,准备手术!”
床上的阳阳不断地摇头,周主任心知她的意思,却有些故意视而不见,转身赶紧去换手术服了。
很快,阳阳的双腿被人轻轻放回了床上,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子。护士将她从急诊室里推出来的一瞬,倪子洋瞧见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肾肺都搅在了一起,那么那么疼!
一边的夏轻轻已经给夏清璃打电话,说嫂子今晚会剖腹,夏清璃说,她已经快到了。
倪子昕也给倪光暄带电话,开口就是:“爸爸,你过来吧,阳阳马上剖腹产了。”
倪子洋小野寺他们全都快步跟着阳阳进了电梯,从手术室的所在楼层出来了。阳阳的那一阵痛不欲生的宫缩终于过去了,睁开眼,就看见倪子洋的手指轻轻触碰着她的脸颊。
他的手指只敢轻微的婆娑,眼前的妻子好似一个随时都会破碎的洋娃娃,他真的舍不得,真的心疼!
“老婆,不怕,一会儿打了麻药就好了。”他声色沙哑,眼眶都红了一圈。
阳阳咬着唇,深吸一口气,却是卯足了劲对着倪子洋骂开了:“你混蛋!倪子洋,我恨你!我生小羊羊疼了20个小时,我都没有剖腹产!现在是二胎,你居然要在我肚子上来一刀!你、你、你混蛋!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倪子洋被她骂的心里头难受,眼泪一下子掉下来了。
一边的伊藤夫妇看着倪子洋哭了,都愣住了。
倪子洋顾不得给自己擦眼泪,任由百年不遇的晶莹的液体缓缓滑过自己的面颊,只是温柔地说着:“乖,等你身子养好了,要打要骂,要杀要剐,我都随你!老婆,别逞强了,你再逞强下去,我的心都要碎了。你明知道我见不得你受苦的。”
“呜呜,混蛋!我要自己生!我要自己生!”护士将倪子洋他们拦在了手术室门外,阳阳被护士推了进去,一边离开,一边嚷着:“你敢让我肚子上挨一刀,我一定不会原谅你的!要打要骂要杀要剐我都不会原谅你的!不会!倪子洋我不会!”
大门被关上,瞬间隔绝了两个世界。
倪子洋笔直地站在门口,深呼吸的一瞬,双手合十放在鼻尖,眼泪再一次忍不住潸然而下。
门内——
护士一边给阳阳做准备工作,一边安抚她的情绪,道:“倪太太,你先生真的很爱很爱你的,我们在妇产科干了好几年了,什么人都见过了。有次产妇自己疼得受不了了,要求剖腹产,可是她丈夫不愿意,硬生生让她疼的晕死过去,最后还是挨了一刀。有次有个产妇宫腔感染被送来医院急诊,她还是稀有血型,送来的时候就半昏迷了,医生说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她丈夫签字的时候选择保孩子。”
另一个护士给她戴上氧气罩,手背上扎上针头开始输液:“是啊,倪太太,我们真羡慕你,你先生对你是真的好的,他最在乎的是你这个人。你可别再闹脾气了,乖乖等着麻醉师过来吧。”
很快麻醉师跟周主任他们几人一起进来了,阳阳沉重的身子被翻过来侧躺着,麻醉师在她后背上打了一针,她身子又被翻回来。
“什么感觉?”有人拿笔在她肚皮上画了一下,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回答着:“没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