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没发现白零离她那么近，她起步的动作有点猛。

等反应过来时，已经砰一声，重重撞到了白零身上。

老妖怪脑子灵便，奈何这身体着实不听使唤，就像忽然给赛车手塞个独轮车，司机很可能不光没法开着它跑，反而就地摔个狗啃泥。

白零现在，就是这么个凄惨的情况。

她指挥着这身体提线木偶似的蹦跶了几下，终于还是没掌握好平衡，不甚摔倒，脸啪叽着地。

在一个正在行进的队里摔倒，其实是挺危险的一件事，因为你身后的人，以及你身后的身后的人……视线都会被前面的人遮挡，很难反应过来。

白零听到后面响起一阵惊呼，混乱中她后面的人不断向旁边躲闪，但还有人不小心踩了她几脚。

白零生无可恋的脑补着自己的一背泥脚印：“……”

……戚诺小时候好像特爱干净。

现在她这副样子，真的能愉快的继续刷情感值？！

混乱间，白零忽然听到旁边地上叮一声脆响，很微弱，在人群的掩映下非常不显眼。

用点力气偏过头去，她眼角余光正好看到戚诺那枚铜制罗盘，不知为何掉在了地上，此刻正弹了两下，穿过一堆乱七八糟的脚，咕噜咕噜的朝她这边滚了过来。

白零眼睁睁看着它撞到自己身上，晃了半圈，啪嗒倒在了地上。

——体育老师是根老油条，在这私立高中混久了，什么奇葩事都见过。

因此他一贯秉承男女授受不亲，生怕自己哪天被女学生碰了瓷。

虽然看到白零摔倒了，他有点急，但也不好直接过来扶她，只敢怂巴巴的跳着脚吹着哨子，喊旁边的女同学帮忙。

然而这个“何月”，就像个还没完全长大的孩子，吃饭时经常不小心滴答一身，有时候发呆发久了，嘴角还会流下一串口水。

她同学也都是些半大不小的姑娘，正是最爱干净的年纪，又从小被宠惯了，此时不刻意来欺负她就算给面子，更别提主动上前扶人起来。

队列最后的人，也是个手脚不协调的，她耳朵里塞着副耳机，正偷偷听音乐，此刻刹车不及，眼看就要一脚踩到地上的人背上。

这时，忽然有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抓着她的一扶一拉，把她又轻又稳带到了一旁。

那女生站定许久，还没回过神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助教手心里温热的触感，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脸噌的红了。

地上的白零，则只觉得眼前光影一暗一亮。

有人忽然走到她面前，俯下身来。

戚诺垂眸看着她，白零则抬起头，摆出副诧异而怔楞的表情，看着戚诺墨镜里自己的倒影。

这时，那墨镜里的影像忽然晃了一下。

——戚诺抬起食指略微一勾，把墨镜拉下来一点，眼前没了遮挡，视线毫无阻碍的落在她身上。

白零心里略微一惊。

……戚诺的瞳孔跟她印象里的不同，很黑，仿佛把周围经过的光线都吸了进去，周围还萦绕着淡淡的红色，看向她时，眼神很锐利，似乎能撕开皮相，深深扎进血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