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零失去平衡，单膝跪地，膝盖磕到了李四微软的鞋面上，皮都没有蹭破一层。

赵六怔了一瞬。

头领一贯跟所有人配合默契，这次却不知怎么……

他脑中这么想着，手却已经下意识的抬起，准备补上一击。

就在这时，殷尚忽然一抬手，牢牢抓在他手腕上，低声道，“好了。”

赵六一头雾水的看向他，不知道为什么主子对这次的此刻格外仁慈，但他也没再说什么，应了声是，低头退下了。

白零还被李四压在手里。

她屏蔽了痛觉后，感觉的敏锐程度也相应下降了，此刻看到地上没有滴血，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挨刀。

她顿了片刻，微微眨了眨眼睛，低着头没说话。

殷尚也低着头，视线先在被打落在地的，险些让他身首分离的刀上看了一眼，又一寸寸的转回来，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里面的信息量有点大。

他破解谜题似的看了很久，才终于想明白了以往一眼就能看穿的事。

……她是来杀他的。

……从在拍卖场里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这就是一场赤果果的骗局。

要是换个人来这么算计他，现在一定已经被废了手脚，在地牢里躺着了。

可这次却不知为何，殷尚迟迟没有下令。

他心里还是愿意信她的。

在那个冰冷的山洞里，小狼孩有无数次杀死他的机会。

甚至都不用她动手，只要她不拦着那只体型骇人的狼，他早已经沦为了野兽的饲料。

可她没有，她反而救了他，还专门为了他冒着危险，去镇子上找药。

……她是因为自己，才被人抓去，沦落成现在这样的。

殷尚心里一片苦涩的惊涛骇浪，面上却居然维持住了一贯的平静。

他缓缓蹲下身，平视着白零的脸，看了许久，才低声开口，“……你不认识我了？”

女人果然是能听懂他的话的。

白零微微怔了怔，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她瞳孔微松，散的有些大，眼睛因为周围比以前强了许多的光线半眯着。

看了他好一会儿，她才终于露出些疑惑又了然的神色。

白零唇瓣微微动了动，有点生涩的开口，“我记得你……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个。”

殷尚一怔，眼里露出丝惊讶。

他还是头一次听到小狼孩开口说话。

……她果然长大了，声线已经不再像当年幼稚的狼嚎，而是规规矩矩的一副少女音色，温婉动听。

他一方面诡异的有了种自家孩子长大了的欣慰感，可另一方面，又无比痛心与她成长的这些年里，自己的缺席。

……导致她被抓走她的那些人，教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这么一想，他心里就又腾地泛起些怒火，殷尚看着她的眼睛，明知道自己不想听到答案，却仍自欺欺人似的追问，“所以，你为什么要来杀我？”

殷尚以为，她会跟其他被抓住后，又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杀手一样，或沉默，或暴起，或冷冷的道一句“你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