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熟了。
“饭好了?”
“饭好了。”
简短的对话,他站起身来,用铲子搅拌了一下稀饭,然后轻轻舀了一勺说:“的确已经好了,你要不要尝一下。”
王骑看着锅里熬好的粥,点点头,走了过来。
他拿着铲子,准备铲一点粥上来的时候,王骑一把将铲子夺了过来。
看着他喝粥的样子,他巧妙的后移三步,深呼吸一下,然后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后面的锅,将里面滚烫的开水淋了过去。
只听见王骑发出一声惨叫,将木铲往这边丢了过来。
他用锅当了一下,然后将铁锅丢了过去。
王骑不愧是战场里面厮杀出来的,拔出长刀将铁锅拨开,然后凶狠的砍了过来。
这时候,他按照自己的计划,将那一包烟对着伤口撒去。
王骑不知道这是什么,也没有理会。
在盐和伤口碰触的瞬间,再一次剧痛传来,王骑瞬间感觉右手无力。
趁着这空隙,他拿出那铁簪子,对准脖子扎了下去。
铁簪子进入脖颈之后,他连忙往后退。
王骑大叫一声,踉踉跄跄的追着,已经伤痕累累的他,想要追上李大牛已经不可能了。
王骑直觉眼前发黑,全身痛的无法忍耐,力量也从他伤口泄露出去。在这穷途末路的情况下,王骑拼尽自己全身力气将手中的长刀丢了出去。
强弩之末不能穿蒿。
他用椅子将长刀拨开的时候,静静的想着。
在王骑倒下之后,他也没有行动,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这时候徐五儿和梅瞎子都凑了过来,他们进入大门就看到了那个躺在厨房门口的王骑。
两个人都发出一声惊呼,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那沾上鲜血的手不在颤抖。
“没有什么事情,你们去找田老七,让他过来一下。”
人已经成功杀了,接下来就是善后问题,这一点他也早就想好了。
梅瞎子毕竟在武凉府见过市面,很快镇定了心神,跑去找田老七。
他无力的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说:“这件事不要说出去,我会想办法的。”
徐五儿唯唯诺诺的点点头,回到家里对家人说什么事情都没有。
田老七到了之后,他让田老七去通知红娘子,让红娘子来一趟。
见到尸体的田老七,将心中的种种疑惑的压下去,去县城找红娘子。
天黑之后,红娘子骑着马快速来到这里,进入屋里,看着坐在地上已经恢复平静的他,询问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麻烦把总明天布告县城,就说这次白藕贼首已经被射杀,尸体已经挫骨扬灰,以示惩戒。”
说着他将王骑的长刀丢给了红娘子,然后脱下外衣,背着王骑的尸体,和红娘子到了一处竹林。
他让红娘子在四周射几箭,然后用找到的贼人的箭在射了几箭,制造一种激烈战斗的样子。
在红娘子射箭的时候,他去找苞谷杆来,将苞谷杆搭好,将王骑的尸体放上去,接下就是点火。
看着被烈焰吞没的王骑,他心中无奈的想到:“我本不想你的性命,可惜你却没有放过我之心。青萝郡主的事情,只有死人才配知道。”
等将王骑的尸体彻底烧成灰之后,他和红娘子告别了,回到家里,开始将这些痕迹清理干净,无论是白藕教的人,还是铲平王的余孽,都不是自己能够应付的,这件事只能找红娘子去背了。
第二天早上,他找到李大眼一家子,对着他们说:“最近有什么可疑的香客里面告诉我,县尊大人对昨天的事情很不满意,他不敢找凤凰庙的麻烦,但是对付我们和捏死蚂眼子一样,轻而易举。”
李大眼一家连忙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会注意的。
他担心李大眼一家子经验不足,于是找到张快嘴,让这个老江湖,在说书的时候注意着。
张快嘴自然不会拒绝,表示这是饭碗之一,自己绝不会搞砸的。
除了李大眼这里,这一天他走遍全村,让他们注意着点,莫让白藕教钻了空子,到时候出了大事,全村老少一个都跑不掉。
大家本来对昨天的刺杀感觉到心惊胆战,生怕出什么事情,听到他的话,都保证有任何陌生人出现,他们都会来禀告。
傍晚回到家里,他终于送了一口气,全村人监视之下,细作就算来了,也休想弄出什么名堂。
睡了一个安稳觉,他去找到田员外。
田员外已经从田老七那里听到他的事迹了,见到进来,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说:“大牛,不得了,真是不得了。”
“田老爷,莫提了,莫提了,这次我找田老爷是有事相求。”
田员外看着他这个样子,知道事情重要,带着他到了自己的书房。
“大牛,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就是了。”
“员外,麻烦你转告知县,这次幸好来的是赞画大人,若是总理大人遇到这事,这全城上下不知道又有多少人翘脚了。现在应该全县城里面严查,各里之间,若是有陌生的人,可疑的人,统统汇报给里长,里长查探明白之后,在禀告县尊大人。”
田员外听到这话,微笑的说:“你这个的确不错,知县大人一定会采纳的,不过为什么一定要老夫呢?”
“小的还是怕死,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种事情也不用田员外自己办。”
两人相视一笑,田员外笑了一会儿,拍着他的肩膀说:“大牛,我们村最聪明的就是你了,日后你一定可以弄出一番事业的,在我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感觉,慢慢等吧,吕公望等到七十终于迎来文王。”
他连忙说不敢,田员外再次询问他是怎么杀了那个人的,他随便说着,那人受伤太重,自己一时侥幸而已,侥幸而已。
从田员外家出来的时候,他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无奈的摇摇头,这一次计划唯一不完美就在于,知道的还是太多了。
事成于密而败于泄,这是他导师研究历史得出一个经验。
若是一个人不小心泄露出去,自己努力半天的成果就白费了。
他总结了一下,自己还是保险了,其实不用开水,凭借自己的体力,想要对付一个受伤的人也不是一件难事。
看着自己双臂那紧绷绷的肌肉,体格本来就不差的他,经过这么多年的农活锻炼,越加强壮了。
过了五天,知县派衙役来通知他,让他注意自己村里的举动,若是有白藕教残党活动,立马禀明县城,不得有误。
他点点头,如今冬天了,村里人也有很多空闲了。
这设防之下,在十月还是弄到几个白藕教的细作,知县禀告上去,受到知府的嘉奖,然后传谕整个益安府,全部按照这个办法弄。
整个益安府上下都进入一种戒备状态,大家走在路上都不安心,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
这个在陵水县倒是影响不大,香客还是络绎不绝的前来上香。
关于木萝娘娘的事迹,又增添了一种,就是木萝娘娘显灵就知县的事情。
本来是红娘子喊得低头,变成了木萝娘娘的声音,说书人将一场简短的战斗描述的绘声绘色,说白藕教信徒有邪法,多么多么厉害,几百个厢军都不是办法,后来娘娘显灵,破了这邪法,这些白藕教的教徒就和地里的萝卜,任人去拔。
大家对这个故事真实性保持疑惑的时候,知县青亲自上山上香,感谢娘娘的救命之恩,更加为了还愿,准备修建一个偏殿,以谢娘娘的救命之恩。
知县这一番举动证实了这个故事的真实,陵水县的人更加狂热的信奉这木萝娘娘。
现在张快嘴整天就在将木萝娘娘的故事,还是老样子,将其他女仙的故事搬到木萝娘娘身上来,顺便补充了一些香客提供的故事。
比如某人山中遇到老虎,然后持颂娘娘圣号,那老虎就离开了。
还有就是田中庄稼,已经干死了,在恳求娘娘之后,又活了起来。
这些传说不一而足,本来很简单的一段话,在张快嘴的嘴里,就变成了波澜曲折,感人肺腑的故事。
遇到老虎的,先是做了什么孽,不孝顺父母,欺男霸女,为害一方,这老虎也是娘娘派来,后来他诚心悔改之后,才免于身死虎口。
他在一旁听着,不由心中想笑,这些人明明一个简单的神话故事,非要弄成劝戒世人的礼教故事。
这让他想到自己研究生的时候研究明清那些小说的感叹,写的文字十分污秽,但是却要挂着名教的牌子。什么用反面来劝善,这就是说着玩,大家看某书也就看西门大官人和李瓶儿这些人的爱情纠缠,而不是里面的劝诫。
这些故事抛去那些说教,倒是还有一些意思,等到张快嘴不说的时候,他站起身来,伸伸懒腰,离开这里。
他又要去烧盐,本来好不容易弄好的一点盐,为了对付王骑就这么浪费了。
抬着水回家,倒是没有水怀疑了,他每年都如此,村里的人都习惯了。
烧好盐,天气也冷了下来,他唯一一件过冬外衣因为沾染了鲜血,也被他烧了。
他准备到县城去做一件衣服,来这么多年,他做衣服的次数屈指可数。
在晚上,田老七找到他,笑嘻嘻的说:“大牛,大姐明日找你有事。”说完之后,田老七挤眉弄眼的看着他说:“后天就是大姐的生日。”
田老七说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大牛,大姐意思很明显,就不知道你这边了,若是你有这个意思,我可以让我父亲为你们主婚。”
“老七呀,你大姐这次练兵成功的话,将要进入南军,到时候京城多少王孙公子会向她求婚,我这身份,就别祸害别人了。”
田老七摇头说:“不是我说,京城那些公子哥怎么比的上你大牛,他们无非是吃祖上留下的老本,有句话说的话,靠山山倒,靠水水干,这一个人还是要靠个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