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昊天垂头丧气回到北镇抚司,将这个消息告诉罗思雨。罗思雨也没有想到崇飞虎会借机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间有些怔忪。她见楚昊天心情不好,反而打点起精神安慰他。
楚昊天在大理寺天牢中受了酷刑,觐见皇帝的那一天,虽然他外表上没事,其实浑身伤痕累累,有些地方深可见骨,全靠内力在支撑。他不让罗思雨帮他换药,怕吓着她,直到几天之后,罗思雨在他换药时硬闯了进去,才知道他的真实情况。
罗思雨当时就哭了,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楚昊天却拉着她的手笑道:“思雨,都是些皮外伤,幸亏你早早就把我救了出来,没有落下残疾,这些伤养养就好了!你不要哭,你一哭我就心疼!”
他擦拭着她的眼泪,粗糙的手掌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两个人都吃尽了苦头,现在同病相怜,不由得相拥而泣。
没想到就在二人感情迅速升温的时候,崇飞虎会横插一杠子。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按照崇飞虎的要求,跟着前锋一起出发。
楚昊天倒不担心罗思雨会遇到危险,在他看来,即便战场上再危险,崇飞虎也一定会护住罗思雨。他担心的是崇飞虎会借机占罗思雨的便宜,毕竟二人相好过,还有过一段甜蜜时光。
罗思雨不甘心受人胁迫,思前想后,趁着楚昊天办公事,偷偷溜出去找崇飞虎,希望能劝说他放弃与自己同行。
龙城阳城两卫,被充作前锋,现在正在赶往帝都,崇飞虎留在兵部,等粮草到位就要出发。
天近黄昏,崇飞虎离开兵部,他眼前一亮,不远处的老槐树下有一个娇小的身影,穿着淡青色的圆领长袍,宽腰带束着窄窄的纤腰,正是罗思雨。他唇角上扬,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
“思雨,你是来看我的吗?”能看出来,崇飞虎非常高兴,如果不是这里人来人往,他会抱起罗思雨,举着她转两圈。
罗思雨蹙着眉,指了指旁边的窄巷:“我有事找你,咱们去那里说话,好吗?”
崇飞虎脸上的笑容渐渐凝结,束手束脚的跟在罗思雨身后。
巷子口有一棵老杏树,开着粉白的花朵,遮住了外面窥探的目光。罗思雨揪下一小枝花,放在手中慢慢揉捏着。崇飞虎站在她对面,看着那娇艳的鲜花慢慢化作狼藉一团,有些不知所措。
他结结巴巴的开了口:“思雨,过了这么久,我以为你已经消气了!”
罗思雨抬起头,眼睛如秋水一般,却看不出喜怒,她蓦然开口道:“崇将军,我不想跟着龙城卫所去前线,你能否通融一下,放过我?”
听到这句话,崇飞虎高大的身子一颤,他痛苦的闭了一下眼睛才道:“思雨,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并非有意为难你,我只是太想你了!”
“想我?曾经我也想过你,不顾身体虚弱偷跑去看你,可是你呢?你却在偷偷的迎娶表妹!”罗思雨的声音大了起来,“如果你的思念就是这样,还请你离我远一些!”
崇飞虎脸色青红不定,憋了半晌狠狠一拳砸出,震得老杏树一阵乱晃,掉落许多花瓣。
罗思雨后退了一步,继续问道:“崇将军,我不去前线可以吗?”
崇飞虎已经冷静下来,他是贵胄子弟,自打生下来就受到无数吹捧呵护,他对罗思雨一片真心,为她做了无数事情,现在被冷言呵斥,委屈不满顿时充斥心头,随之一股傲气涌了上来,他傲慢的看了罗思雨一眼,冷冰冰的回答说:
“抗击外敌,是每一个大周子民的责任,你凭什么不去前线?如果连这点责任都不想担待,当初为什么要进尚医局?难道只是为了骗取朝廷俸禄吗?”
罗思雨也被他激怒,辩驳道:“我为什么会进尚医局,难道还有人比你更清楚吗?你想将我留在身边玩弄,这才疏通关系,为我制作了假卷宗,现在你这样侮辱我,有什么意思?”她娇小的身体只到崇飞虎的胸口,需要抬起头才能与他对视。
崇飞虎居高临下,透过单薄的春衫,一抹莹白闪动,让他心猿意马,他头脑中昏沉起来,只能看到罗思雨诱人的小嘴开阖,却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他向前迈了一步,几乎要抵住罗思雨的身子,他一把抓住罗思雨的肩膀,恶狠狠道:“不要在我面前狡辩,你要跟着前锋去阴山,这件事已成定局,谁都无法改变!我不会徇私!”
崇飞虎随即松开手,紧盯着罗思雨的眼睛道:“三天后北门集结,你如果敢不来,就等着掉脑袋吧!”
撂下这句话,崇飞虎转身离去,罗思雨在他身后喊道:“你这是公报私仇!”
“呵呵,”他眼中带着轻蔑,回头看了罗思雨一眼,“我就是公报私仇又怎样?到时候,我一定会让你哭着求我!”
罗思雨气结,眼睁睁看着崇飞虎离去,本想私下里与他谈谈,不去前线,没想到反而将事情弄得更糟糕了。
楚昊天很快知道了大军出发的时间,崇飞虎已经命人将兵部的行文,还有尚医局的文书,一并送到了楚昊天的案头,这些都是正经的公文,说得很明白,女医罗思雨需随北征前锋军一起行进,不得有误,违者斩立决。
楚昊天长吁短叹,他知道崇飞虎将事情做成如今这个局面,就是要让他无能为力,好堂而皇之带着罗思雨离开。
他思前想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一个人偷偷去南山拜祭了母亲的坟茔,回来之后,就叫来申屠宏,交代给他一件事。
申屠宏听到上司这个要求,先是张大了嘴巴,随即说道:“大人,我知道你对罗思雨情真意切,但是要娶她做正室只怕不妥,毕竟她在蝶部干过,轻羽的名号很多人都知道。我怕日后对你的声名有损。”
楚昊天不耐烦的挥挥手:“只有你最呱噪,让你去你就去好了,你将我的信物交给思雨的时候,怎不想想她可能会为此送命?那时你怎么不嫌弃她在蝶部做事?”
申屠宏顿时面红耳赤起来,他吭吭哧哧道:“大人,你知道我并非是不讲义气,但是现在风气如此,您又高居庙堂之上,不考虑风评可是不行的!”
崇飞虎起身,负手站在窗前,“你速去办,我意已绝,勿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