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吵过一架的两人, 不多时又和和美美。稍后继续结伴往镇上走, 当然扛担子的就成了杨大郎。苗禾这才知道, 原来人已经往镇上卖了一头野猪,正是前次他们上山看到的那只。得的银钱可比自己赚的多,一头成年猪能卖到二两多!

高风险果然伴随高收益, 杠杆似的。苗禾心里感叹了下, 接着笑呵呵算起他们身家, 先前二十两多,加上二两, 再做上一个月的糕得了五两的话, 就有二十七两了!

“屋子也不求大。要用的先盖的好些, 像是灶房堂屋茅厕这些!其他日后再慢慢扩建都行。如今就算拿出二十两盖屋,我们手边也能留些应急的银钱了。”

杨大郎不懂小哥儿为何要把茅厕盖的豪华, 见人亮晶晶的眼神, 想他说什么都好。

之后两人无事把绿豆糕送到金掌柜面前。一开箱,幸好个个绿豆糕都乖乖待在原地, 上头由印模印出的花纹精致华美,没给运坏。

不过苗禾还是有些担心,今天他扛着在太阳下走了好一段路, 多说了一嘴, “毕竟是夏天, 这些糕能的话, 快些吃掉比较好。能把它们冰起来就更好了, 也更好吃的。”

金掌柜呵呵笑, “禾哥儿无须担心,要知道,你前日送来的当晚就卖光了!昨天还有客人来问呢,你送的这些,我瞧,今晚就能卖光,撑不到明日!我们也会送地窖放凉的,放心放心!”

听到这,苗禾突然问,“茶楼不用冰么?”

金掌柜有些奇怪,还是道,“那是县城的富贵人家才用的上的希罕货,哪有空馀的给我们这小茶楼用。冰窖开出的冰,每年可都是被抢破头的。别说还运过来了,根本不划算。”

闻言苗禾简直想一拍自己脑袋!

都有豆腐花了,他怎么就没想到硝石制冰这招!?

就听掌柜嘴里只提到冰窖,没提夏天制冰的事,硝石制冰说不得还被发现了?

这头的金掌柜继续道,“就算没冰,禾哥儿送的这绿豆糕,可算很及时。前些日子大河酒楼又弄了道新吃食,叫豆皮的,赶情还是黄豆做的。我们茶楼虽不跟他们比,可人家有新品,咱们也有,嘿嘿,那是正好正好!”

豆皮?豆腐之后就是豆皮?……然后是不是就有豆干了。

心底的怀疑再度浮上,苗禾不由一愣。

金掌柜看在眼里,还以为人起了顾虑,赶紧陪笑道,“诶,虽说你们村的豆腐工坊是专供了大河酒楼,可我们茶楼跟他们客人不同,没什么抢客竞争的,禾哥儿别多想、别多想!就算说是有,不也是公平竞争么。我们收的价,肯定比大河酒楼给的好啊!”

苗禾却已是心不在焉,脑中想法飞来飞去,之后也不记得怎么离开茶楼。

当与杨大郎差不多走到镇口时,苗禾终于拉住人,问了句。

“我瞧你打猎时用过火-药,就是火折子那样的,你、你可听过硝石!?”

***

一想到冰,苗禾实在心动。

如今已进入夏天,那真是一个热,这里消暑的法子也只有用溪水降温。要是那些冰果汁、甜冰品,明明可以弄出来的却都要藏着掖着,苗禾就觉得这日子有些难过。

而如果要公开用,就得一个更有力的挡前头。茶楼背后的东家,不就是一个适当的人选?加上,若豆腐花背后那位真是穿越者,说不定人也知道,以后也能弄出来。那是不是干脆就由他先抢、呃、也不算是抢,先占得先机,也好过把这赚钱的法子留给那人做了?别说那人貌似还躲在苗觉家背后。

但这样会不会反倒引人注目,进而发现息壤?茶楼又真能信任么?

还有,自己似乎把许多筹码都压在茶楼上头,这样真的好么?

心底想法翻来覆去,最后苗禾决定把能说的都说给杨大郎,两人参详总比一人想破脑袋的好。就是杨大郎听完后,一双眼黑沉沉的,又是一抹复杂。

苗禾暗道一声糟,扑过去,“我真不是神仙!就是碰巧知道啊!”

杨大郎没问,就只是把人抱住。开始亲了起来。

之后什么冰的,都化了。

苗禾浑身热烫地被一次次用身体确认,他是温热的、真实存在的、还跑不掉的杨大郎的哥儿。

***

几天后,苗禾与杨大郎又来茶楼送绿豆糕。

这次金掌柜进了厢房,没多久便又冲了出来,匆匆忙忙的,还交待伙计把里头两人给伺候好,让点什么上什么,等他回来!

伙计只应了声,以为金掌柜是忘了什么东西回头拿,却不知,金掌柜让人立刻备了车,快马加鞭就往县城赶去!这一趟来回,花了两个时辰,而后从车上下来的,除了金掌柜,竟还有一年才来几次的东家渠老!!

茶楼上下立刻绷紧神经。谁都还记得前阵子渠老在这发了一通威,不只把灶房里的骂了顿,连同招待应对洒扫的,全都能挑的出错!原本以为自家茶楼绝对是顶好的了,在他嘴里差不多就是路边面摊!这下东家又来,又发生什么大事儿了!?

大伙儿心惊胆战地瞧着渠老稍后被请进了杨大郎那屋。之后连茶水都没让人上,紧闭的房门外不时有人探头探脑,担心问,真不用上茶水啊?会不会被骂怠慢?还有,更早之前送进去的吃食,肯定没有问题吧?!

一个时辰后,门终于开了!

就见总是一脸严肃的渠老竟面带笑意,温和与个高大汉子拍肩说笑,汉子旁边跟着个漂亮乖巧的哥儿,不就是先前早在屋里的杨大郎与苗禾了?渠老甚至周到地一路把人送至大门口,金掌柜也跟在一旁,搓着手掌,笑的脸都像是要裂了。

见鬼了咧,大伙儿这般心想。

而他们不知,就在方才,他们头上的东家,严格来说又多了一位。

是的。杨大郎最后用制冰这法子换的,不是银两,而是茶楼股份。

并不是想贪茶楼营收,杨大郎最先开的成数,就只有非常低的三股,连半成都不到。他坚持入股的要求,也不过是为了多找一处靠山。

打自苗禾告诉他制冰的法子之后,杨大郎心中便转过许多念头。他知道如果能无视季节、随时制冰,那将是一件改变多大的事。不仅茶楼,河运陆运,几乎都可能改头换面。

而金掌柜先前的话透出他们与大河酒楼的竞争,杨大郎原想这些与他们没什关系。他早前打的猎,价高的卖过扬水茶楼,便宜的也送过大河酒楼,没分过哪家与哪家。

可工坊不知许了村长什么利益,竟能让他用黄豆这理由,把事情办的如此偏颇。日后若是他们供菜给茶楼的事被旁人知道,等于站在工坊的对立面,不知那时的村长,还会用什么借口来阻挡他们。

而这件事,并非没有苗头。

前次离开茶楼时,苗禾似乎心不在焉,没注意周遭。杨大郎却瞧见,那时路的转角边正站着苗良。他以一种狐疑又警戒的眼光,一直看着他们。先前不正是苗良他爹苗力要抢他们的地,又如何不让人升起几分联想?

就连今天出门,杨大郎都特意注意了有没有人跟着他们。

不过杨大郎没与苗禾细说这些。他需要做的,就是把人保护好。

所以当问到开价时,就算被认为是贪得无厌,杨大郎亦是一口咬定必须要用茶楼股份来换。金掌柜这也才不远千里去把东家请了过来。苗禾那时还忧虑偷瞄杨大郎,小声问,“这样好么?”

杨大郎缓缓眼神,他知道小哥儿心软、心也不大。

可这时杨大郎已经意识到,他的小哥儿如此与众不同,若只做他擅长的打猎,没法把人真的护好照顾好,那他就必须改变。这是他应当做的。

而最终谈成的价,比杨大郎想的都要好。

渠老愿意直接给上一成股份。

制冰这事实在太重要。硝石在这个时代被算入火-药,平常人入手的量都要受登记管制,可对于渠老来说,这不成问题。加上人家不仅指着这茶楼营收过活,渠家各处还有许多生意,让这些利出来,渠老都觉得值得。

要知贵人买冰都得用抢,要能源源不绝的制,光是人脉就不知能扩张多少!

想到这,便是渠老也忍不住开怀。何况与这两小说话后,他能判断人确实不是贪心的,索要股份背后听金掌柜说,也是另有原因苦衷。印象大好之馀,渠老还吃了绿豆糕,冰的!

“这糕,比菜好。以后送县城一份,用冰柜送!”

这话豪气的,金掌柜听着都与有荣焉!

***

之后金掌柜陪他们跑了一官府,把多签的一份书契交到文书官手上。方才双方谈的事,这就算过了股、定了案,没得反悔了。

而能为渠老办成这件大事,金掌柜也算居了一份功。要不是他当机立断亲身跑县城一趟,这天大的好处说不得就溜走了。出门前渠老就赞了他几句,让金掌柜一路乐呵呵的,对两人更加亲切。

“嗳,先前听禾哥儿说,两位最近要起新屋是吧?要是银钱不够,反正下期的菜,定金也差不多该给了,我能先算给二位的。”

苗禾摇摇手,“不用不用,钱我们都凑好了。一切都按茶楼规矩来吧。”

金掌柜笑眯眯建议,“禾哥儿当真不用客气。既然盖新屋,就要往好的盖的、才住的久。两位如今是我们茶楼的小东家,银钱日后肯定是有的。这会儿多花点银钱,盖个青砖大屋,可比日后还要拆屋重建,简省得多了。”

苗禾缅腼笑笑,“恩,我们是想盖青砖的。”

“嗨啊那正好,起这茶楼的工匠掌柜的我可熟。要不给你们牵个线,彼此介绍介绍了?”金掌柜拉人脉的功夫,可不是玩笑。

苗禾眼睛一亮,与杨大郎对看一眼。

他们正愁青砖屋不知要找哪家工行了。因为村里是没有的。

“要是师傅不嫌弃屋子小,就麻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