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输赢

太和殿外的擂台上，封泰与顾源相对而立。寒风凛冽，却敌不过两人间陡然高涨的气势。武将还好一些，但文臣却遭了殃。两人间的气势越来越强盛，身子稍弱些的文臣已经变了脸色。

高坐在龙椅上的凤炎一挥手，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原本倍感压力的众人，立刻感觉到身子一轻，刚刚如潮水一般涌来的迫人气势瞬间消失于无形。

于情于理，青云是蓝川阻挡赤月的最佳防线。正所谓唇亡齿寒，一旦青云国在与赤月的战争中落败，那么蓝川国距离覆灭之日也就不远了。原本杨云修还寄望于青云能够借助此次国宴，杀一杀赤月的嚣张气焰。但自从知道了凤炎和凤惊澜之间的关系，原本的一些想法，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

如果青云此次颜面尽失，不知凤惊澜会如何看待凤炎？

这样的想法一旦蹿了出来，便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被这充满恶意的想法所驱使，杨云修一直暗中注意着凤炎，如今见凤炎挥手间便化解了这场无形的较量，他心中百味杂陈。

“太子，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请太子谨记自己的身份。”尖锐的话语突兀的蹿入耳中，杨云修握着酒杯的手指骤然收缩，指节泛白。

一直坐在他身边的严青见状，在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自古有言：红颜祸水。

古人诚不欺我！

见杨云修不开口，严青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他沉声道：“太子可还记得当年发下的誓言？如今却要为了一己之私，将整个蓝川陷于危险之中吗？”

杨云修身子一震，杯中的酒水晃荡了一下，有稍许酒水溢了出来，落在他的指间。

微温的酒水却如沸腾的热油，瞬间灼烫了他的心脏。

杨云修的目光有些迷离，他恍然间透过杯中的酒水，看到了曾经年少轻狂的自己。那般洒脱、张扬、狂放。他生来便是蓝川国的太子，虽然蓝川在三国之中排名最末，但他有着满腔的热血。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一定能够让蓝川一步步强盛起来。这些年，他也一直为此而努力着。

三年前，赤月与青云一场大战，封泰重伤，御王丧命。他觉得机会来了。他废寝忘食，彻夜不眠，只为了能够抓住这个机会，让蓝川国一举崛起。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太子。因为他越来越出色，越来越强大，父皇早已对他有了戒备之心。若非父皇一次又一次的否决自己的提议，这三年时间，蓝川绝对会有一次飞跃。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忽然变得不再自信？

是凤炎！是凤炎的横空出世，让原本逐渐走向衰败的青云国再次焕发生机。他神秘强大，百无禁忌。做了很多他想做却不敢做、不能做的事情。

凤惊澜的出现，只是一个契机。一个让那些潜藏在心底深处的嫉妒冒出头的契机。

是的，嫉妒。

每次看到凤炎坐在那张高高在上的龙椅时，他就觉得无比的讽刺。凤炎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在冷宫长大的皇子。如今，却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而他，却是蓝川国的嫡长子，是最正统的皇位继承人。他一出生，就被册封为太子。但过了这么多年，他依旧只是个太子！

或许正是因为凤惊澜是凤炎的女人，他才会更加不甘心。

“当年的太子何等的意气风发？可如今，不过是遭遇了一点小小的挫折，太子这就放弃了吗？您、甘心吗？”

甘心吗？不，他不甘心！

严青的话，就像是当头一棒，将杨云修彻底打醒。原本有些涣散、迷离的眼神骤然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他忽然抬头直视着坐在龙椅上的凤炎。

凤炎察觉到杨云修的目光，凤眸轻扫，便见杨云修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一仰头，饮尽了杯中酒。

凤炎眸光微闪，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角。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严青，谢谢你。”杨云修重新倒了一杯酒，他举起酒杯，眼底闪烁着精光，真诚道：“不知严青可愿与云修一起打造一个焕然一新的蓝川国？”

严青眸光微眯，他深深地看着杨云修，杨云修举着酒杯，任由他打量着。

良久，严青笑了。他举起手中的酒杯，与杨云修的酒杯轻轻一碰。“叮”的一声脆响，两人露出一抹默契而深远的笑容。

除了杨云修之外，最在乎凤炎的一举一动的，除了云千素，就是凤易和凤城了。

不过云千素知道凤炎深不可测，也没指望这么轻易就试出凤炎的深浅，但即便如此，眼看着凤炎如此轻易就建起了一道屏障，将在场所有人都笼罩了起来，她依旧觉得震撼。

凤易算的上是比较了解凤炎的。仅凭当初凤炎在遭遇了苍狼群的围攻却依旧能够平安离开横断山脉，他就对凤炎的修为有了一个深刻的认识。

在场所有人之中，反倒是凤城对于凤炎的了解最少。自从修为被废，又被拉下了太子之位，凤城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若非柳昌保证葛云很快就会回到青云学院，恐怕他到现在还振作不起来。

关于凤炎的消息，柳昌将所有搜集到的消息都整理成了卷宗，给凤城送了一份过去。为的，就是让凤城尽快了解凤炎。但那些卷宗记录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凤城自认为已经足够高看了凤炎，但仅凭凤炎刚刚随便露的那一手，凤城就知道自己小看了凤炎。

这样的实力，即便是全盛时期的自己，都不可能做到。但凤炎他，不但做到了，还如此轻而易举。

凤城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千素听闻顾将军十五岁从军，如今十年有余，却从未有过败绩。不知此事，是真是假？”云千素仰头看着凤炎。她虽然以轻纱覆面，但那一层薄纱，对于灵力深厚的人来说，根本形同虚设。

凤炎看着擂台上的两个人，漫不经心的说道：“此事，圣女不妨等顾源与封将军交完手之后，亲自问他。”

云千素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她深深地看了凤炎一眼，随即笑道：“看来，皇上对顾将军很有信心。”

凤炎不置可否。

这下，云千素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些维持不下去了。她端起面前的酒杯，掀起一角面纱，喝了一口酒，以此来化解自己的尴尬。

眼见云千素吃瘪，凤谦笑的那叫一个开怀。

哼！圣女又怎么样？凤炎可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哦，不，不是凤炎不懂怜香惜玉，而是这圣女，还没有那个资格。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时，擂台上的封泰和顾源已经将气势提升到了顶点。

战斗，一触即发！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悍然出手，两道蓝色的光芒直冲云霄。

“灵圣！”

众人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惊呼，但更多震撼的目光却落在顾源身上。只因，顾源，他今年才二十五岁！

二十五岁的灵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若不意外陨落，那么有生之年，一定能够踏足那个神圣的境界——灵尊！

灵尊是整个傲天大陆上已知的最强者。一旦顾源成为灵尊，那么青云国的实力将大幅提升。

云千素呼吸一窒，纤纤玉手不自觉得握紧了酒杯。她是整个赤月国年轻一辈中公认的第一天娇，但即便如此，她如今，也不过是灵将巅峰，距离灵宗尚有一步之遥，更别提灵圣了。

虽然她年纪比顾源小，但她是天之骄女，是赤月国的圣女。从小到大，她都没有为修炼资源烦恼过。所有的一切，不论是灵药还是灵丹，只要她提出来，总有人会为她找来。

但顾源呢？

顾源是孤儿，从小颠沛流离，十五岁从军，他用了整整十年时间，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成长为今天掌握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其中的艰险，不足为外人道也。

杨云修也有一瞬间变了脸色，但他已经想通了。只有青云国足够强大，才能够为蓝川的崛起争取时间。所以，在放下了凤惊澜之后，这一刻，他的心情是轻松的。

封泰怎么也没想到顾源如此年轻，一身修为竟已经能够与他比肩。原本以为他亲自出马，失去了御王的青云国便再无能够与他一争长短的武将。

顾源的大名，他也听过，但顾源毕竟太过年轻，他又从未与顾源交过手，自然而然便认为是青云刻意夸大事实，为顾源树立威信。

可刚刚只是对了一掌，他便感觉到顾源体内雄厚的灵力涌动。封泰眯了眯眼，心中涌起一阵杀机。

若是放任顾源继续成长下去，将来必成赤月心头大患！

感觉到封泰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顾源面色冷肃，手中长枪带着一往无前的霸气朝封泰扫荡而去。

封泰抽身后退，直到退到了擂台边缘，退无可退。他一脚狠踏在擂台上，整个人冲天而起，手中大刀劈向顾源。

顾源举枪抵挡，灵力灌注于长枪之中，枪身散发出湛蓝色的光芒，分外耀眼。

刀与枪碰撞的那一刻，火花四溅，擂台之上爆发出一阵巨响。烟尘滚滚，好一会儿，众人才看清擂台上的情况。

原本光滑平坦的擂台之上一片狼藉，若非是擂台之上有大阵守护，恐怕刚才那一阵爆炸，就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伤亡。

封泰与顾源各自站在擂台的一边，两人的脸色都有些苍白，嘴角隐隐残留着一些血色。

这情况，到底是谁输谁赢？

众人面面相觑。

“封将军修为高深，顾源佩服。”顾源拱手道。

封泰深深地看了顾源一眼，叹息道：“果然是江山代有人才出，顾将军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封泰惭愧。”

这是，平手？

虽然对于这个结果不太满意，但事已至此，若是一味深究，未免不美。在坐的都是老狐狸了，当下便是一番恭维，气氛逐渐恢复了几分热烈。

凤谦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看了云千素一眼，轻蔑的笑了笑，语调讽刺。

“听闻圣女在赤月国地位显赫，但这里是我青云皇宫，圣女却以轻纱覆面，岂非太不将我青云国放在眼里？就算是赤月国的皇帝到了我青云皇宫，也不会如此失礼。凤谦孤陋寡闻，竟不知圣女在赤月国的地位已经凌驾于皇帝之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