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和小伙伴们外出一整晚的刘扬顶着一对黑眼圈敲响了唐泽的房门。
他在桌上展开一张巨大的白纸,上面画着中州城的梗概草图,包括周边大致的地貌,知名的建筑等。
因为唐泽的要求并不需要太过详尽,只需要一个梗概,以便了解中州城周边的情况。那些建筑内部的构造细节一概不问,所以,也并不是什么机密之事,只不过要打听清楚要费些心力罢了。
刘扬在一旁讲解,唐泽一边看图一边听着,最终,他的目光停在一处,指着问:“这是哪里?”
刘扬道:“这是半江湾,中州军备司的地盘,洣江水从西北来,绕着它将近一周向东北而去,三面环江,一面临城,闹中取静,封锁保密都十分方便。
而且里面有许多锻铸作坊炼铁炉,需要耗用大量的火炭,都是一船一船的从远处运来,大量的废烟,废气,废水,废渣不仅污染了下游水源,还将整个半江湾变成光秃秃的不毛之地,所以中州城的人又叫它‘秃头湾’。”
一夜功夫刘扬自不可能对中州城周边一切都做到了如指掌,只不过这半江湾本就十分特别,他重点记忆之下,此时应答起来一点都不露怯。
草图上其他一些地方标注比较显著有特点的,唐泽也大略询问了一番。
沉吟片刻,他手指最终点在草图上半江湾位置,道:“就这里吧。”
直到此刻,刘扬才小心翼翼的问:“公子,您要寻这个地方干什么?”
唐泽看了他一眼,略作解释道:
“我近期内要做一件事,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造成最轰动的效果。
中州为天下五州的中心,中州城更是四方辐辏之地,这也是我要来中州城的原因。
而这半江湾闹中取静,在中州城边上却又自成一局。再加上水运发达,可源源不断的获取火炭等物资,极合我的心意。”
刘扬本能的脱口而出:“可那是军备司的地盘啊?!”
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脸错愕中带着惊惧的看着唐泽。
唐泽反过来“安慰”他道:“你放心吧,我不是杀人狂魔,能不杀人就不杀人,尽量以震慑为主,只要他们是聪明人,就知道该作何选择。”
他想得很明白,自己与元初下界之人有如此大的优势,自己自然不会故意绑住手脚行事。
或许以后所处下界层次高了,特别是十层以上的时候,下界之民与降临者之间本质差距迅速缩小,甚至会因为对方境界更高而彻底消泯这差距,作为降临者行事不得不收敛点,有所顾忌。
而自己身在这下界第一层,跺跺脚就能造成天崩地裂之局面,这样的优势自己怎么可能不利用起来。
……
刘扬等七人外出一整晚,都十分倦怠,一行人又修整了半日。
正午过后,弄了一辆马车,把徐巧巧母子俩留在房中,唐泽坐车,罗峰驾车,其他人骑马跟随左右,就如踏春玩乐的寻常队伍一般出城而去。
一直到了目的地,远远看见一座临江峙立的秃头山,远远就可见一些地方黑烟滚滚,锻打敲击声远远传来。
洣江上游正有两艘货船停泊,一在卸货,一在上货。
这半江湾因为地利之便,只要在靠近中州城的方向铁栅栏一封就能隔绝骚扰窥视,平时都有一队百人营的将士轮流驻扎防守,把守门户,而里面还有更多的将士严密保护在各处。
此刻,他们远远就看见唐泽一行人目的明确,连个弯都不拐,直向他们这边行来,马车里那人更是直接站起肆无忌惮的向内打量观望。
负责今日值守的校尉对一个什长示意了下,此人便领着手下十人刀出鞘,枪放直,一脸不善的走了过来。
那什长靠近后,拍了拍腰间长刀,喝问:
“你们是什么人?找死吗!
军中早已明确告知各方,这里乃是机密重地,不准任何窥视探望的行径,不然杀了也是白杀,死了也是白死!”
刘扬压着心底各种骚乱悸动,想起之前“公子爷”的交代,主动开口道:“你们这里的负责人是谁?让他出来相见!”
那什长惊讶错愕,以关爱傻子的目光看向他,骂道:“你是脑子有病还是得了失心疯?”
说着还对身边的同伴摇头失笑道:“还以为是其他州来的间谍探子,没想到却是来了伙神经病!”
军备司的负责人何等的身份,何等的地位,以为是你家隔壁老王,说见就能见的?
连这样的基本世情都不懂,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站在马车上的唐泽摇头叹道:“看来必须得露一手啊,不然口水说干都没用。”
说着就跳下马来向一边没有人的地方走去,似要远远避开两方的人。
经过现场观望,对这个地方他已经满意的不能更满意。对于此地,他已经志在必得。
而见他突然做出这样奇怪的举动,那什长一惊,问:“你要干什么?”
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惊道:
“我们这里军事重地,不容污秽亵渎,即便你是个神经病,要敢在此地随意大小便溺,爷爷也得剥了你的皮!”
说着就要带人跑过去制止。
而罗峰,刘扬等人显然一惊想到了公子爷要干嘛,都是心中暗道:“公子爷果然是个心慈的。”
至于那些跑去阻止的将士,纯粹是嫌命长。
他们见唐泽在距离他们三十多步外站定,就要抬腿跺脚,都心头一紧,努力的护住身下坐骑。
而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将士已经跑了一半。
唐泽抬起的腿终于接触到地面。
“轰——”
一声震天巨响,不仅将近处的两伙人震得人仰马翻,就连更远处那值守的将士都感觉大地突然一个弹跳,他们就似站在水中木板上一样,一大半都摔倒在地。
罗峰刘扬等人还好点,心中有所准备,那所有看见这一幕的将士这一刻都惊恐失声。
“这……这……这……”
全都舌头打结,没人说得出一句话来。
唐泽从再次在自己脚下诞生的大地波浪的中心凹陷处走了出来,走到摔作一团,人人带伤的那群将士身旁,因为他刻意控制了下跺的力道,这些人虽然有伤但却并不致命。
他道:“本来我也是可以给你们治一下的,不过谁让你嘴贱呢?哼!”
然后就往回走。
那些马儿极有灵性,本来还处在受惊后的各种暴躁慌乱之中,可看见唐泽这个不可思议的怪物走近,一下子都变得老老实实的,不敢再有任何的顽皮折腾。
表演完毕,唐泽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刘扬催马上前,来到那个还没爬起来的什长身前,一扬马鞭,虚空里打了清脆的“啪”声,居高临下的道:“现在,你可以去通禀一声了吗?”
那什长两腿如筛糠的站起来,身子颤抖,眼神颤抖,声音颤抖,问:“你……你们要见我们大人做什么?”
刘扬皱眉喝道:“问这么多干嘛?只管去通禀!如果他不以最快的速度来拜见我们公子,后果自负!”
那什长又撑着回了一句:“好……好,我这就去通禀。”
然后带着同伴连滚带爬的往回跑,仿佛身后有着一只噬心夺命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