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恬儿半阖着眼，一句话都不想回应，就听梁楚笙在耳边，像念经一般不停的碎碎念。走神恍惚的瞬间，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他的嘴巴，就不会干么？

实践出真理。

半个小时后，粱楚笙不知疲惫的，嘴巴一直没停过。

赵恬儿头更疼了，等了好一会，终于等到了对方喘气的一个缝隙，有气无力的说：“粱楚笙，你就不能消停一分钟么？”

“我这不是停了，听你的指示了嘛？媳妇儿，你在吩咐我时候，顺便告诉我下，你和闺女儿怎么了？”

也许是被逼的受不了了，赵恬儿三下五初二用最简短的话语概括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粱楚笙听完，生生叹了一口气，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媳妇儿啊——”他语重心长的安慰道：“孩子大了，我们要给她多一点选择的空间。这是她兴趣所在，我们要尊重。再说了，老话不是说，兴趣是孩子最好的老师么，对吧？”

赵恬儿简直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抬手反手就是一巴掌：“滚蛋。”一把扯过被子，倒头又继续睡了。

粱楚笙不敢再闹了，心底默默的哭诉：“媳妇越来越不温柔了，嘤嘤嘤。”

一夜无语。

天蒙蒙亮的时候，赵恬儿就慢慢睁开了眼。她整夜睡都不安稳。朦胧间，她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梁念一哭喊着叫“麻麻”的声音。慌乱中，却怎么也睁不开眼，就像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压着胸口一般，直到现在，才得以喘息。

她有气无力的慢慢坐起身来，发现后背已经完全沁湿了，粘粘糊糊的很难受。

她还没完全回神，梁楚笙跟着也就醒了。

“媳妇儿，怎么了？”

还有点迷糊的人，被小小的吓了一跳，却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我想去洗澡。”

梁楚笙看她走神的迷糊样，止不住的笑了笑：“要去洗澡就去呗？”嘴角斜斜上翘：“还是说，想让我帮忙啊？”

可是现在的赵恬儿就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般，除了全身湿透以外，脑子也不太清醒。

她完全没听出对方话中的言外之意，反而木讷讷的来了一句：“好啊，你给我放水，我找衣服。”说完就起身下床了。

梁楚笙一看她这样，热火的心就像被一桶冷水从头浇到脚一般。

他整个脸皱在了一起，委屈兮兮的叫：“媳妇儿……”

赵恬儿动作一顿，有点莫名的看着他皱巴巴的脸，挑挑眉，似乎在问怎么了。

梁楚笙幽怨的说：“你怎么可以这样？”

赵恬儿更疑惑了：“我怎么了？”

“你……”可他说不出自己怎么了。

难道要说自己被的“好意”被拒绝了，他觉得委屈？绝对会被打的，好么？

赵恬儿的耐心，只够等刚才那一下。见他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也没心情了。转身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了。

等她进了浴室，梁楚笙才揉了揉脸又躺下了。迷迷糊糊间，又睡着了。

赵恬儿进了浴室，花洒打开的瞬间，竟然恍惚到扭开了冷水开关。只要一瞬间，她彻底的透心凉，再重的迷糊，都已经彻底清醒了。

她手忙脚乱的调好水，洗好出去后，就看到床上还在呼呼大睡的人，她脑子有点乱。

“刚才，阿笙是有跟我讲话的吧？”她低着头一直在思考。

总觉得梦境和现实有点分不清楚，就梁念一的那点事，还没认真思考呢，就有种把自己逼疯的感觉。

想了半天，还是甩甩头，选择了放弃。

赵恬儿收拾好出门时，正好遇到梁念一醒来了，穿好衣服出来。

母女两站在自己的卧室门口，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就是不开口。

赵恬儿有点伤心，这要是平常，梁念一早就扑了过来了。现在……哎。

梁念一心里也好不到哪去。她真的很想冲过去，可是对方面色有点不太鲜亮，她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无声的对峙的，似乎在等谁先坚持不住妥协。完全已经忘记了时间。

梁楚笙起床出门，就看她俩像一对精神病一般，吃吃的看着对方。明明很渴望靠近，还眼巴巴的鼓着，就是不动。

他忍下笑意，走到两人中间，一下阻断了两人的实现，快速前后看了一眼，就见他俩不约而同的抖了抖。

“你们这是干嘛呢？玩瞪眼游戏？眼睛不累么？”

一连三个问题，赵恬儿都晕了，更别说梁念一了。

但是梁念一见到梁楚笙就像见到了救兵，一下冲了过去抱住他的腿：“爸比爸比爸比……”

梁楚笙转身将小丫头抱起：“怎么了？”

“爸比……”她嘴里除了这两个字，再也不会多说了。

梁楚笙看了一眼怀中的肉团子，又看了一眼赵恬儿。一个情绪不高，一个脸色不好。

“媳妇儿，要不，你和女儿谈谈，我去给你们准备早餐？”

他的建议深得赵恬儿的心。她忽然有种感觉，这个建议是他们两人结婚到现在，最好的建议。

她走到他们面前，伸了伸手。

梁楚笙头微微一低，凑到梁念一的耳边：“念一，爸爸把你交给妈妈咯？”

梁念一先是没有动，在大家都等得快要僵硬的时候，她倏然转身，朝着赵恬儿伸了伸手。

赵恬儿刚才还紧张的快要跳出来的心，这会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她同梁楚笙点点头：“嗯，你先忙。我带着她去游戏房。”

游戏房和梁念一的卧室，是两个能让她彻底放松的地方。

选择游戏房，不过是因为主题相当。

梁念一一路上软绵绵都的趴在赵恬儿的肩头，一个字都没有说，甚至连精神，都变得不太好，蔫蔫的，像霜打的茄子。

赵恬儿进了游戏房弯腰将人放下，自己也顺势蹲了下去。

她先深深的看了一眼梁念一，又左右看了看房间里的玩具和游戏机：“念一，你去找你最喜欢的玩具来给我看看吧。今天我们就真正来一次平等的对话，好吗？”

梁念一低着头，像是在沉思什么一般，过了好一会，才点点头，转身去拿自己的喜欢的东西。

赵恬儿顺势坐在了地上，静静地等着。

她的动作很快，也看得出她很熟悉那些东西的位置。两下就抱着所谓的自己喜欢的东西，走到了赵恬儿面前，像倒豆子一般，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赵恬儿扫了一眼，几乎都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了。外包装的颜色，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念一，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梁念一点点头。

“你这些东西，都是你哥哥们的，为什么你会想这找出来玩？”赵恬儿很肯定自己从未给她买过这个类型的玩具。

梁念一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游戏光碟和玩具枪，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说：“因为麻麻买的玩具，都不好玩。”

赵恬儿愣了一下，她买的，都是女孩子玩的玩具，如芭比娃娃、过家家的餐具、蜡笔、小画书之类的。

“为什么不好玩？”

“我不喜欢。从你买第一次给我的时候，我就不喜欢了。太肉，没有挑战性。”

她深深吸气，看着地上的东西。

确实，这些玩意要刺激得多。

她又想到昨夜梁楚笙劝她的话，又试着问了一下：“那你有没有想过，要转变一下自己的兴趣呢？”

梁念一想都没想就摇头了。

她一点都不想，那些软绵绵、轻飘飘的东西，有什么好玩的啊？！

“麻麻，我喜欢玩这些。我也有天赋，为什么我就不能玩呢？那些玩具真的太脆弱了。不然，你去看看它们，我们再继续聊天，好么？”

梁念一的情绪有点波动，但是不知道具体是为了什么。她只是一个两岁多的孩子，一点都不想难为自己。

赵恬儿错过了她眼神的波动，走向梁念一所指的地方。随意翻了一下，就发现这些都是她给对方买的玩具。但是无一不是少了胳膊，就是断了个腿。总结一下，就是没得一个是全乎的。

“念一，这些……”

梁念一无辜的耸耸肩：“没办法，都太脆弱了，一碰就坏。”

以前还有一些毕竟脆弱的玩具枪之类的，她玩烂之后，就悄悄扔了。反正她觉得未来也不会有人玩的。

赵恬儿无力的抚了抚额。这是生了天生神力么？怎么可以这样？！

梁念一看着她蹲在那一动不动，有点担心：“麻麻，你还好么？”

赵恬儿挥挥手：“没事，你让我静静。”

梁念一不明所以，“哦”了一声，乖乖的在原地坐下了。只是呆了一会，又觉得无聊，开始玩地上的玩具了。

赵恬儿回头，就看到她拆卸的双手，好似开花一般，动作快的她都快看不清了。心中浮起了异样的感觉。

也许，她真的不该压抑对方的兴趣。

如梁楚笙所说，这是梁念一的天赋，也是她的兴趣，只有玩这些，她才是真正的自己。

她静静的站在梁念一的身旁，静静的看着对方的动作，直到赌坊完全了三组，她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弄出了一点声音。

梁念一吓的手一抖，把装好的东西扔了出去，一下站起来，低着头认错：“麻麻，我错了。”

赵恬儿这会，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蹲下身，头凑到梁念一的面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的眼，柔声说：“念一，喜欢什么就去吧，麻麻以后不阻止你了。”

她以前从未阻止过双胞胎的兴趣，得了女儿后，却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控制欲中，看来，这得好好改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