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王府,已是深夜,杨小山还在研究对策。现在太平天国的军政大权集予他一身,这个时候不是荣耀,更多的是一份如山一样重的责任。

桌子上油灯有些恍惚,蜡烛已经化作一滩,烛芯不时的爆响,蹦出几点火星。

“王爷,早点休息吧。”苏巧妹本在旁边陪着,伺候茶水,两眼皮差点合上,被蜡烛一晃眼又醒了过来。

“你先去睡吧,我在想一会。”杨小山摆了摆手道,现在的时间是寸秒必争,毕竟三十多天后大军就将断粮。

苏巧妹走上前来,乖巧地替他换了个蜡烛,见杨小山一脸认真,不忍心打搅,叹了一口气走了出去,此时已经是二更天了。

杨小山的桌案上满是各部队给他的公函,有自己军队的信息,也有敌军的情况。天京城外一大堆事情都等着他来处理。杨小山这个时候想起了义父杨秀清,他真是一名天才的领导人,天国全靠他处理各种情况,一人扛着天国走向胜利。杨秀清死后,天国再无当年之勇了,就算是自己暗助陈玉成和李秀成打下苏福省,这样的中兴也只是昙花一现,天国已无那种舍生忘死的锐气和对未来夺取天下的雄心。

杨秀清留下的作战地图还是那么仔细,天京城内外各种地形标注得极为细致,虽然现在敌人布防有了变化,但这地图对自己制定作战计划还是非常有帮助的。

杨小山接着烛光看着墙上的作战地图,把每一处战略要点都在脑子中过一遍,敌军的位置,我军的位置全部牢记在心。

反复观察完地图后,杨小山把目光放在了江心洲这个战略要点上,说起这江心洲它是南京北面长江中的一座小岛,也是除了雨花台外天国另外一条重要的粮道,只可惜现在落在了湘军的手里,并被湘军水师守护着。

杨小山思索了很久,雨花台湘军在这里投入了大量的人力,那个曾国荃摆出铁桶阵,李秀成率二十万大军都没攻破,现在打更是不可能突破。现在如果想打通粮道,只有夺取江心洲,打下这里就能从长江沿岸获得粮食,解决天京城内的粮食危机。

第二天,杨小山召集天京所有主要的军事将领在东王府开会。

“江心洲?”几乎所有人都有些诧异,因为仗打到这份上,天国的水军早就全灭了,要挑战江心洲上五千湘军水师,那也得有船啊。

“我知道大家的想法,咱们天京城一条战船都没有。不过这没关系,这次我们不是要和他们正面对战,而是偷袭,用小船登上他们的战船与之肉搏。消灭他们的水师,拿下江心洲,就是此次作战的目标。更何况这里也是湘军的粮库,此战若胜,咱们所获将非常丰盛。占据江心洲这个战略要点,以后只要我们在这里双倍价格收粮,一些粮商会主动送粮食过来的。天京的粮食危机也会大大缓解。”杨小山把其中的厉害关系给大家分析了一遍。

众将领被杨小山的这个作战计划打动了,开始产生兴致起来。

“东王,这江心洲虽好,但万一湘军其他队伍来增援怎么办?特别是多隆阿和鲍超两人的野战军,号称多龙鲍虎,我太平军深受其苦,怕是挡不住啊。”李秀成想得很仔细,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多鲍两人实力非凡,陈玉成如此猛将与之对战都无法取胜,可见两人实力在湘军里是相当强悍的。

“这个问题本王也考虑过了,此次本王将带兵在城南与之交战,当我们这里交上手后,你们在城北突袭江心洲,来一个声东击西。只要本王拖住多鲍两人,你们就放心全力攻取江心洲。”杨小山决定自己亲自上阵,来会会湘军中野战最强大的两人。

“东王,我跟你去城南,多隆阿和鲍超非常能打,特别是鲍超相当会打仗,我军见他军旗,不少人都有些害怕不愿与之交战。”李秀成不愿杨小山冒险,毛遂自荐来帮助他。

“此次重要的不是本王这里,关键点在江心洲。其他人去本王不放心,你要亲自带队攻占江心洲。”此次作战不但城南要打好,城北也要打好,其他人杨小山心里没底,李秀成他还是放心的。

“航王,这次还要倚重你水军的力量。我给你一个月,在城内打造两千个小帆板,到时候载兄弟们过江。江心洲离陆地不过数百米,咱们的小帆板能过去。如果冲上了江心洲,你还得把上面的粮食运回来。你可有什么难处?”杨小山招呼唐正才道。

航王唐正才是杨小山招募进太平天国的,对杨小山非常有信心。自从水军的战船被打光后,他这个主管水军的总管就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虽然肚子很饿,军粮都不敢多要,生怕被别人说是吃白饭的。

“东王,都交给我吧,弟兄们憋屈死了,就等着这一天呢。能为天国出一份力,我们兄弟义不容辞。”唐正才激动道。

杨小山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天京城全力供应你们木料,就算把门板拆了,也要多造几艘船,你们在秦淮河找几个地方做制造工坊,本王派人把你们需要的材料都给你们送过去。”

“东王,我们一定日夜赶制,不负东王所托。”唐正才拱手道。

“湘军的水师也非等闲之辈,你们身上的担子也不轻,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胜负就在此一举了。”杨小山心中也并无必胜的把握,这场仗虽然自己已经算的很细,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自己也是在赌。万一能侥幸拿下江心洲,虽然谈不上翻盘,起码靠着这水上粮道就能多拖很久了。其后只要其他几路援军能及时赶到,再来个内外夹攻,这天京还是有救的。

杨小山现在也只能筹划到这里,随后的一个月,天京城成了一个大军营。所有人都动员了起来,该练兵的练兵,造武器的造武器,造船的造船,就等着跟城外的湘军再死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