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药引子(1/1)

白玉沙道:“你在苏门山的确是一文不值,但你一旦出了苏门山,那可就抢手的很了,整个武林中人没有人不认识你,没有人不想抓到你,没有人不想得到你身上的东西。”

张君宝道:“天下竟然有这么多无知的人么?”

白玉沙道:“不是他们无知,是他们愚昧。你可知道‘无知’和‘愚昧’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就是告诉了你真相,你也决不会相信。告诉你这是一个圈套,你还会心甘情愿地走进去。”

张君宝道:“圈套?”

白玉沙道:“这个圈套很大,大到你无法想象。而且这整个圈套的‘药引子’就是你,最可笑的就是,告诉了你你也无法改变。”

药引子是不治病的,治病的是药。可人们偏偏就相信,一副没有药引子的药,绝对不是一副好药。药引子“引药归经”,或许如此,局外的人才会认为这是一件完美的事情。

操控圈套的人,一定是个有野心的人。白玉沙一直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可是,一个大到无法想象的圈套绝不是白玉沙所能操控得了的,或许这是白玉沙来苏门山的第二目的。张君宝觉得苏门山比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可捉摸。因为,哪怕是你亲眼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

白玉沙道:“蒙古大汗就在这柳园之中,我这个原本口头封赏的将军,此刻是大宗正府衙的‘札鲁忽赤’,会决庶务。在柳园之中,我可以来去自如。”

张君宝“哼”了一声,虽然他不知道“札鲁忽赤”是什么官职,但一定不会太小,不然不会让白玉沙这么眉开眼笑。张君宝道:“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处,我又不稀罕你的官职。”

白玉沙将脸贴近张君宝,压低声音狠狠地说道:“我跟你一起从断魂崖出来的,出来之后苏门山就起了大火。你可知是为了什么?”

张君宝道:“不知道。”

白玉沙道:“因为,那火只是一个讯号,那火也绝烧不掉苏门山。苏门山在江湖上谈之色变,而且是敌多友少,那么苏门山真正的东西就绝不会在苏门山。如果我没有猜错,此刻苏门山的主人就在柳园。”

张君宝道:“原来你跟黑山老爷根本就没有见到苏门山的主人。”

白玉沙道:“我会见到的,而且就在今天。”

张君宝道:“你依旧相信你想要的那件东西还在苏门山?”

白玉沙道:“或许在柳园也说不定,总之,在没有见到真相的那一刻起,我是绝不会放弃的。恰恰巧了,你又成了我的‘药引子’了。”

张君宝当然明白白玉沙所说的“药引子”是什么意思,因为白玉沙自从进了苏门山就一直在找寻那件东西。那件只有九白纹章才能开启的东西。

白玉沙一挥手,便有下人端上来一个汤盅。白玉沙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说道:“我这里有一盅毒药,不知道张师弟敢喝还是不敢喝?”

张君宝道:“我正口渴呢,只要那毒药能解渴,又有何不敢?”

白玉沙道:“解渴,很是解渴。如果不够,桌上还有熬好的参汤,温热刚好。”

张君宝接过那盅所谓的“毒药”,但觉药味扑鼻,也不仔细分辨,一饮而尽。

白玉沙道:“原来你真的不怕死?”

张君宝道:“我知道这不仅不是毒药,反而是解药。就算他不能全解我身上之毒,至少能延迟发作的次数。不过我不会念着你的好,因为我知道你居心叵测,此番只不过是想让我死的慢些。而我也恰好口渴了,仅此而已。”张君宝说完这些话,突然又想起张宗演和束文正说过的那些话,如果一个人当真连肚子都填不饱,又怎么会在乎饭食里面有没有毒呢?与其做个饿死鬼还不如做个饱死鬼来得便宜。

白玉沙道:“不错,我的确无心救你。”白玉沙说着取来两根银针,刺入张君宝两侧的肩井穴内,然后又在张君宝的膻中穴和丹田处各拍了一掌。白玉沙的手法很轻,这两掌就像是微风拂过。可不多时,张君宝就感觉到体内的不适,像是有两股气流在流动。白玉沙的那两掌很有门道,体内一阵热一阵冷,并且冷和热并不交融。

白玉沙道:“本来呢,你武功全失只不过是暂时的,待治愈了内伤,内力自然就会恢复。现在呢,你恐怕就要成为永久的废人了。我在你的体内注入了两股真气,并且封住你的穴道,使阴阳不得交汇。所以,只要你乖乖听话,不妄动真气,暂时还是安全的。一旦阴阳交会,这两股真气就会直达你的心脉,到时候心脉一旦被震碎,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你不得了。”

世间外物皆分阴阳,人体亦如此,武功也如此。人体脉络纵横交错,或阴或阳。有的武功行的是阳刚路子,称之为玄门;有的武功走得是阴寒路子,谓之为偏门,也叫邪门。一个人的体内不能同时修炼两种内力,因为阴阳相对,互不交融。

白玉沙用一种古怪的法门,在张君宝的体内注入了一股阴柔内力。这一股内力虽然弱,但对于张君宝来说,就像是在他的体内埋藏了一把利刃。

白玉沙又吩咐人拿来一件侍卫的服饰给张君宝穿上。张君宝道:“我看你就别白费力气了,我连生死都不怕了,又怎么会帮你做事。”

白玉沙诡异的一笑,说道:“不需要你帮我做些什么,只要你在我的手中,自然会有人乖乖就范的。”

张君宝猛地想到了小妖,因为自从到了苏门山,还没有瞧见小妖一面。在这里,郭姊姊已经被擒。那么除了小妖,还有谁能对自己好呢?

白玉沙布置好一切,又叫了两个贴身的亲信一左一右挟着张君宝向柳园的后山行去。

初晨的朝暾撕扯着外面的团团湿雾,很是刺眼。站了一夜岗哨的侍卫还没有换岗,很是疲惫,都惺忪着睡眼向这位新上任的“札鲁忽赤”行礼。白玉沙绕过柳园正中间的大汗行宫,从一侧向后院行去,侍卫们也懒得过问。不多时,便到了后院之中。

柳园的后园很大,大到在里面难以分清东南西北。因为这后园的树不仅有参天之高,而且横竖成行,斜着也成行。站在里面不仅前后左右是路,左前和左后还是路,每一条分岔路上还有七个分岔。这是九宫八卦之相。就算烈日当头都很难分辨方向,因为这里终年雾气氤氲。若不是刚刚沐浴了朝阳的温暖,很多人会把此刻当成是落日余烬。

越是往里走,越是阴冷。这里不仅能迷失方向,还会迷失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