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金道:“反正你也不用去见我师父了,咱们就去喝酒如何?”
张君宝道:“我少有酒量,喝酒只怕会让你失望了。对了,你刚才说不用去见你的师父,莫非苏门山的主人是你的师父?”
真金道:“对啊,反正我也不想去见师父,正好你也不用去了,那咱们就去别的地方好了。” 让张君宝没有想到的是,真金竟然是苏门山主人的徒弟。怪不得适才见他武功不俗,而且还佩戴着那把“麝香刀”。却不知怎地他对江湖这么向往,难不成真金还没有出过苏门山么?张君宝道:“你好像很害怕见到你师父,你师父很凶么?”
真金道:“我的师父非但不凶,而且还很和蔼,可是我却越来越害怕见到他。”
张君宝道:“这是为什么?”
真金道:“因为不管我在想什么,我师父都能知道。就算刻意去隐瞒一些事情,却怎么都逃不过我师父的眼睛。我不愿意什么心事都被他知道,所以我就不想去见师父。”
张君宝道:“传说苏门山的主人武功已经登峰造极、冠绝天下。能到此境者必定是一位大智者,在智者面前岂能有所隐瞒而不被察觉?”
真金道:“他们都说我师父的武功很高,可是我师父却从来不教给我武功,只给我讲一些道理。甚么‘大道之主,万教之宗,有物混成,先天地生’之类的话。”
张君宝道:“佛有佛法,道有道宗,武功也是一般道理,更无出其右。若是能参悟透这些道理,武功自然就能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真金道:“我师父若是见到你,一定会很喜欢你。因为我师父所说的话跟你适才说的如出一辙。”
说话间,张君宝和真金已经离黑山老爷颇远了,而且黑山老爷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张君宝和真金走了半晌,早已瞧不见穷山恶水,着眼处全是柳绿花红。再行几丈远,转过一座小山坡,但见前面流水溪溪,假山层叠,便如一家大宅门的后花园一般。张君宝没想到离苏门山不远还有这一番奇异的景象。
张君宝和真金还未进花园,就瞧见老远处跑来一个人。这人是个胖子,裹着一身名贵的湖州丝绸,腆着老大的肚腩,一路小跑过来。这人瞧了张君宝几眼,欲言又止。
真金道:“柳伯,这位是我新交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就当肝胆相照,柳伯直言无妨。”
柳伯冲着张君宝点了点头,说道:“真金少爷可回来啦,小的接到飞鸽传信,说是……说是老爷要来。”
张君宝见是别人的家事,不好旁听,便道:“入秋才几天,这桂花倒开得早。我先去瞧一番桂花去。”说着便向右一折,踏上一条白色的卵石小径。
真金一把扯住呼张君宝说道:“张兄弟,我都已经说过了,既然是朋友就当肝胆相照,张兄弟不必回避。柳伯,咱们就去软玉阁,我先换身衣服,再听柳伯的安排。”
柳伯摇双手,说道:“真金少爷有所不知,咱们这柳园来了一大帮番僧,蛮横的不得了,就住在软玉阁。夫人也是无可奈何,只得任由那帮番僧去了。”
张君宝一怔,说道:“这里是柳园?”
真金道:“是啊。”
张君宝道:“柳园就是你的家?”
真金道:“是啊。”
张君宝猛地想起在山下小镇的时候,小妖曾经说过柳园乃是蒙古皇帝的行宫,是一般人进不得的。却不知为何跟真金曲一阵里拐弯地乱走竟然到了柳园。若真金是柳园的少爷,那岂不是蒙古皇帝的太子了么?可真金左看右看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太子模样。张君宝估摸着真金应当是一个蒙古大官的官宦子弟吧,便问道:“我听说柳园是蒙古皇帝的行宫,不知是真是假?”
真金尚未回答,却见柳伯又摇起了双手,轻声说道:“公子切莫要胡乱言语,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真金不理柳伯,说道:“我当你是朋友,你也当我是朋友。朋友应当肝胆相照、两肋插刀,这话是真是假?”
张君宝道:“这话当然是真的。”
真金道:“我既没有问你的来历,你也没有问我的出身。”
张君宝道:“不错。”
真金道:“我是葵卯年生人,不知兄弟年龄几何?”
张君宝道:“我是丙午年生人。”
真金道:“我听说朋友有很多种,但是能称得上兄弟的朋友只有一种。我痴长兄弟两岁,以后便以兄弟相称如何?”
朋友的确有很多种,可是张君宝还是不明白真金为什么要这么说。不过,张君宝直觉真金并没有恶意,便说道:“咱们投缘,也只论缘分。虽无金兰谱,但有兄弟情。”
真金道:“好兄弟有所不知,可还在纳闷我为何要这么做?我将兄弟从苏门山带出来,自然要对兄弟的安全负责。可眼下在柳园,我连软玉阁都不能进出自由,又岂能保证兄弟的安全?不错,这柳园的确是蒙古皇帝的行宫,我父王便是蒙古的大汗。”
真金的话即是说给张君宝听得,也是说给柳伯听的。张君宝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直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柳伯见事已至此,也只得道:“我家真金少爷乃是当今大汗的嫡长子,自幼在苏门山长大,从未踏足外面半步。既然公子跟我家真金少爷以兄弟相称,老奴定当用心侍奉。老奴用全族人的性命担保,公子在柳园一定会安然无恙,绝不会有什么差池。”
张君宝不期柳伯能说出来这一番话,这才明白真金跟自己兄弟相称乃来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
真金道:“柳伯知道就好,总有一天我要去江湖上闯荡一番,我可不想别人说我是一个没有朋友的人,也不想别人说我是一个连兄弟都照顾不好的人。”
柳伯连连点头称是,说道:“老奴明白少爷的意思,只是大汗这次来柳园多半要考校少爷的功课,我看少爷还是赶紧去准备准备,免得大汗又要发脾气。这也是……也是夫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