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许妙依然行动不便,他们给她准备了一个轮椅。

这轮椅坐起来相当舒适,倒让许妙忽然想起了梁冷辉。

据说,自从他七年前摔坏了腿,就再也无法站起来行走,再也离不开轮椅了。

许妙心想:他坐了那么久轮椅,一定很羡慕那些可以自由走动、行动自如的人吧?可为什么有时候她看着他,又觉得他其实从来不会因为自己腿上的残疾,而羡慕任何人呢?

她正在愣神儿,宋管家匆匆走过来,帮她在脖子上围了一条长长的围巾。

“远东冷,你好好照顾自己。早去早回吧!”

宋姐姐苦口婆心的嘱咐,又让她心里泛起一阵浓浓的伤感。

她哪里知道,她今天这一去,便再也不打算回来了。

小庄当然是还躺在屋里,没办法出来送她。

然而他们不知道,昨天深夜,许妙曾偷偷溜出卧室,去到小庄屋里与她做了最后的告别。她就要走了的秘密,只有小庄一个人知道。

“唉……”她长叹一声,抬起头对宋管家说:“宋姐姐也要好好照顾自己。风湿的老毛病要多注意,天冷了,工作不要太辛苦了。”

眼睛伤感的就快要流出泪来,可嘴角却还是努力为宋管家挤出一个温暖的浅笑。

宋管家定定的看着许妙这幅模样,看着看着竟出了神,不知不觉,沧桑的眸子里也涌出一股晶莹的泪来。

“早点儿回来,小妙!”

“嗯。”

许妙强行将泪水吞进肚子里。

“好了好了,又不是不回来了。走吧。”

商天佑有些不耐烦了,亲自将许妙的轮椅推上了车。

车子快速在晨曦中向前行驶,不一会儿就来到总督府宽敞气派的正门前。

商天佑打算用他最快的一艘战舰载着众人回远东。他的计划是,清早出发,中午之前到达,傍晚返回。

只是他不知道,许妙、岑光和梁冷辉早就有了别的计划。

易涵留在云都帮商天佑处理一切事务。

临走前,她狐疑的打量着许妙过于伤感的神色,将岑光再一次叫到身边低声问话:

“岑光,你真的没有对我隐瞒什么吗?!”她的目光像X光一般犀利,试图揭开岑光紧张的面具之下,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还能对你隐瞒什么呢?我对你……”岑光忽然心痛的皱了皱眉头,抿着嘴强行将一些话压抑在心里,没有说出口,“我只是很担心董奶奶的病情。没什么特别的。”

他终究还是无法对她告白,适时转移了话题。

易涵默默的点了点头,又远远的打量着许妙坐在轮椅里单薄的侧影,忧伤的发出一阵唏嘘:

“其实想想,许妙也真是不容易。孩子掉了,她本应该是最难受的,却又好像在勉强硬撑着,不愿表露出来。还有……自从她失去记忆被带回商宅,真的……吃了不少苦,经历了不少事……”

“是啊。许妙姐其实……心里很受伤。”岑光低着头,不敢直视易涵的眼睛。

怕自己再多说什么,便会引起易涵的怀疑,岑光咬咬牙说了声“再见”,便匆匆转身从她身边逃走了。

许妙从远处对易涵摆了摆手,嘴角浮起压抑的浅笑。

易涵知道,许妙心里对她曾有过一种特殊的好感和敬重,只是最近发生的那些事,让这种好感几乎消耗殆尽了。

她现在只想尽快查明陆宇翀的死因,重新挽回许妙对她的信任。

可是,也不知为何,这天早上,易涵总觉得许妙和岑光的一切表现,都是那么的凝重,那么的不对劲。就好像他们姐弟两个,正拼命压抑着什么。

看着商天佑的小型战舰在总督府后院的小型机场上轰然起飞,某种不祥的预感,突然在易涵心中陡然上升。

然而,她已经什么也做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