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听到她说这些,他心里会是那样的难受,那样的疼呢?
是不是自己这几年里真的误解了她,真的愧对了她?
“皓阳,我们离婚吧,事到如今,我们彼此放过,总好过互相折磨。”
面对已经彻底心如死灰的赵离笙,陆皓阳没再说什么刺激她的话,只是态度强硬地把粥塞到她手里。
“一切都等你养好身体再说。”
赵离笙笑笑,握着手里滚烫的粥碗,机械麻木地接过陆皓阳递来的汤匙,一口一口地喝着。
因为掉了孩子,再加上肿瘤手术,赵离笙总共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
这大半个月里,陆皓阳每天都会来陪她一会儿,有时他还会把工作带到病房里,一边守着赵离笙,一边用笔记本电脑开着跨国视频会议。
这一切赵离笙看在眼里,可是却没有办法再有任何的动容。她现在一看到陆皓阳那张脸,就会想起他恶魔般对自己做过的种种,以及,她拼了命想保住,最后却还是掉了的那个孩子。
“皓阳,其实你不用这样。”终于有一天,赵离笙浅笑着对陆皓阳说。
他对她心存愧疚,所以才会每天风雨无阻地来看望她守着她。可是她又怎么会不明白,他们两人一同待在这间十几平米的病房里,除了电视的声音外再无一点动静,这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闻言,陆皓阳正在键盘上敲字的手顿了顿,之后又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在电脑上敲打着不知什么文件。
“皓阳,医生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陆皓阳终于看了看她,“急着出院做什么?你在这里多养一段时间身体。”
“可是我不想每天都看到你。”赵离笙含着笑,语气平静,“等我出了院,我们就去把离婚手续办了吧,你也不用每天都来陪着我,更不用对我心存什么愧疚,我现在,只求一个好聚好散。”
陆皓阳心又堵又气,声音也微微抬高了些。
“赵离笙,你就这么想和我离婚?”
这话问得赵离笙一怔,之后便更觉好笑地弯起眼,“皓阳,结婚还是离婚,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区别?”
结婚三年,他在外面的女人有断过吗?她又什么时候被他承认过是他合法的妻子了吗?
她恐怕连一个地下情人的待遇都没有吧。
陆皓阳被她噎了一下,之后便更加恼怒。
“赵离笙,当初一定要嫁给我的人是你,现在要离婚的人也是你,你以为你是谁,什么事情都要由着你来?”
病房里没有开电视,陆皓阳的话音落下后,便是一阵无言的死寂。
过了半晌,赵离笙才轻轻开口。
“我当初的确不应该以那种方式嫁给你,可我现在不是知道错了么?我想放你自由了,也想给自己一个自由,况且现在思梦回来了,我们离不离,不也都是早晚的事吗?”
这个该死的女人到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难缠?
陆皓阳“啪”地一声合上电脑,带着怒气走出了病房。
刚走到走廊的尽头,蒋思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皓阳,你什么时候回来?今天我去市场买了点羊肉青菜回来,晚上我们在家涮火锅吃吧!”蒋思梦的声音娇嫩又喜气洋洋,可这活力却无法让陆皓阳心情轻松起来。
“思梦,我今晚可能回不去了。”
电话那头一顿,蒋思梦的声音里带着浅浅的失望。
“哦,好吧,皓阳,那你记得要吃晚饭,不要工作到太晚……”
陆皓阳听着她的嘱咐,和她语气里难掩的失落难过,心里不是滋味了片刻,改口道:“如果我能抽出时间的话,就回去陪你。”
“啊?真的?”蒋思梦兴奋得声音抬高了几度。
陆皓阳“嗯”了一声。
挂断了电话,陆皓阳想回到病房去问问那个女人晚上想吃些什么,可他才刚一转身,就看到站在他身后穿着病号服的赵离笙。
恍若没有听到他之前的对话,赵离笙举起他的车钥匙。
“皓阳,你的钥匙忘在病房里了。”她敛着眉眼。
接过钥匙时,他摸到她冰冷的手背,紧蹙了眉头:“赵离笙,医院走廊风这么大,你穿这么少就出来?”
“我没觉得冷啊。”赵离笙笑了笑,“还有,晚饭我自己到楼下买点东西上来就可以了,你不用管我。”
陆皓阳又皱了眉头,还想说什么,却被赵离笙抢先一步开了口。
“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你也不用再每天花时间到这里来陪我,至于孩子的事情,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就当是我自己自作自受,还债了吧!”
她说完就转了身,安安静静地往病房走,走廊的风将她宽大的病号服吹得瑟瑟鼓起,他才恍然惊觉,她竟然已经消瘦成了这般模样。
……
“皓阳,这段时间你都在忙些什么呢?”餐桌上,蒋思梦一边往锅里下着火锅食材一边好奇地问他,“是不是最近京市的房子限购,给你的公司带来了不少麻烦?”
“华宇”作为京市最大的房地产开发经营企业,唯一头痛的事大概就是近年来不断颁发的新政策。
陆皓阳不知怎么回答她。华宇当然不至于因为限购令的原因就乱了手脚,可他又该怎么告诉她,他弄掉了他和赵离笙的孩子,这段时间他都在忙着陪护赵离笙?
“思梦,你想和我在一起吗?”陆皓阳忽然问道。
蒋思梦似是没有想到陆皓阳会这样问,蓦地红了脸:“皓阳,我当然想和你在一起啊,我们也本就该在一起。”
陆皓阳点点头,眼中的情绪晦暗,连一向擅长揣测的蒋思梦此刻都有些摸不清他的想法。
“皓阳,你是不是……后悔把我从法国接回来了?”
说着,蒋思梦的眼神便黯了下去,“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该用电子邮件联系你,可我这几年实在太想你,没有一刻不想你……”
“你不要想那么多。”陆皓阳揽过她,“我从没有后悔把你从法国接回来,当初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伤心之下跑去法国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这几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这些都是我亏欠你的。”
蒋思梦从他怀中抬起头,“哪有什么亏欠不亏欠,只要你今后一直都在我身边陪着我,我这辈子又有什么遗憾?”